夏浔离开栖霞山往金陵城去的时候,骑在马上,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神情,就像一只偷吃了肥鱼的猫儿,满足得不得了。
山中野林,无尽风月,两个人恩爱缠绵”使尽了多少hua样自不待言,只从他的表情看,他是快活极了。彭梓祺恨得牙痒痒的,一见他那可恨的神情,就忍不住想用小鞭子抽他几下,全然忘了自己当时也是一般的快活。
哪怕,她在夏浔的要求下”含羞蹲身,溪边品萧,自己并无感觉的时候”那种取悦、满足自己心爱的男人的满足感、快乐感,也充溢着她的身心”可她偏偏就见不得夏浔这副讨人厌的臭德性。夏浔其实也是有意逗她”两个人一路打闹着进了金陵城。
两人已不是第一次进金陵城了,但是上一次来是为了打官司,根本没有心情游览观赏,这一回不同,不但没了心事,两人刚刚恩爱一番,正是身心愉悦,蜜里调油的当口儿,那真是见山也是景,见水也是景,见人还是景,心中有天堂”自无一处不美,何况这六朝古都,正是人间天堂呢。
既游金陵,秦淮河又岂能不去。两个人寄存了马匹,游逛到秦淮河畔,在夫子庙前停下来,点了几样当地小吃。鸭胗、鸭肠、鸭肝”再加入老鸭鸭汤和粉丝制成的老鸭粉丝汤汤色乳白,口感鲜美;外陋内秀、平中见奇的豆腐捞鲜嫩爽滑,脆而不碎”油而不腻的酥饼”清淡爽口,老幼皆宜的虾仁蒸饺“……,更有心上人体贴备至,把那可口的食物送到嘴边儿上来,彭梓祺嘴里香香的”心里甜甜的。
夏浔也有点饿,今天体力活没少干嘛,不过女孩子需要的就是男人的体贴和关怀,明明她自己一伸手就能拿到的东西,你递过去她的感觉就不一样,这是女孩儿家的天性,自然规律是要遵守的,所以他也只好耐着性子做好男人,先哄得宝贝儿开心了,这才甩开腮帮子吃东西。
一连三个虾饺儿丢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品出味道,夏浔突然看见一个熟人,登时瞪大了眼睛。
安立桐,安胖子。
安胖子穿一袭铜钱员外袍”头戴员外巾,脚踏福字履,一步三摇,慢慢腾腾,旁边一个十八九岁”姿容妖娆的美人儿搀扶着,这美人儿穿一身绯罗裳子”若说是青楼妓女”出门没见她戴角冠”穿赤褐色的比甲,若说是安胖子的妻妾,那风情韵致又嫌风尘味儿浓重了些。
“安兄,安员外!”
夏浔起身召唤”安胖子扬着一张胖脸左右看看,一眼看见了他,不由大吃一惊,急忙甩开那妇人,快步走上前来:“我的老天,是你,你怎么来应天了,是奉调……”
他忽地看到了彭梓祺,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夏浔把他拉到一边,说道:“不是,我是回乡完婚的,我找不到人联络,没有上头的命令,又不好冒冒失失赶去锦衣卫衙门报备”只好自己回来了,成亲啊,这理由总还说的过去?”
安胖子翘了翘大拇指:“这也就是你杨老弟,我安某是万万不敢的。”
夏浔道:“咦?你的病好了?”
安胖子一呆,正翘着大拇指的右手忽地一张一缩,立即变成了鸡爪形,嘴角一抽一抽的,圆圆的下巴使劲往怀里划圈,划得下巴上的肥肉颤得直晕:“没……我没嚎呀”就系“就系,“学发,“清楚了很多………
夏浔干笑道:“安兄,这儿没外人,你就别装啦。你现在还是锦衣卫的人么?上边最近没给你安排什么差事?”
安胖子继续摇下巴,继续抽搐鸡爪子:“没……没系做呀,我这副样子”还能做什么?不过,不过我回应天后”佥系大人召见过一慈”倒系……倒系问起了你……”
夏浔立即提高了警觉:“佥事大人?哪位佥事大人?”
安胖子眼底闪过一抹敬畏”迅即被他佯狂的神情所掩盖,打个哈哈道:“如今……咱锦衣卫,就只,一位佥事,除了罗克敌罗大人”哪还有第二个佥事?”
这是夏浔第一次听说罗克敌的名字。
※※※※※※※※※※※※※※※※※※※※※※※※※※※
“掘了杨旭的祖坟?”
罗克敌微微皱起了英挺的双眉,萧千月应了一声。
罗克敌沉吟片刻,嘴角慢慢噙起一丝冷笑:“好计量,杨旭初回家门,见到祖宅被侵占,就敢不计与亲族闹翻的后果,悍然将叔伯们的家畜杀个精光。以他的性情”如果知道祖坟被掘,必然暴怒杀人……”,这样的话,正合他们的心意。轻而易举,就能借官府的刀”除掉他杨氏家族的这匹害群之马,呵呵…………”
萧千月道:“大人说的是”现在咱们怎么办?还要看下去么?”
罗克敌摇了摇头:“主谋是谁?”
萧千月道:“是杨氏族长杨嵘的长孙,他叫杨充,国子监的一今生员。”
罗克敌没有问他是如何查出此人的,他的手下总有他们自己的办法,锦衣卫虽已势微,在应天府这一亩三分亩儿上,查一个小民还是轻而易举的。
罗克敌沉吟片刻,说道:“为人子的,一旦听到这样的消息,再加上他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性情”难说不会失去理智。我去见见他。”
夏浔和彭梓祺赶回秣陵镇的时候,发现镇上的人如避瘟疫,平时他们虽也避免和自己接触,却远未到这种程度”如今简直是望风走避。夏浔立即察觉有异,急忙快马加鞭向家中赶去”到了家门口儿,正好撞见肖管事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