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算起来,赵秀玉不到十岁,个头还没玉米堆高的年纪,苟二根就认识她了。在村内这姑娘的家是出了名的穷,住的地方是需要走一小时荒郊野道,翻过一座小山的沟沟里,冬冷夏热,破油毡铺的屋顶修了补补了修无数次,依然漏雨……从小苟二根就知道赵秀玉长得漂亮,不妖艳,正是自己喜欢的那种清纯类型,后来又在苗红中学食堂碰到她,白毛衣布鞋牛仔裤,说上了第一句话,回忆难忘。
但和赵秀玉在一起后,她家的各种麻烦事就没断过……贴补点钱那都是小事,最糟糕的当属她家那个比她大六岁多的“流氓”大哥!成天在老人长辈面前大呼小叫发酒疯,把家里的锅碗瓢盆桌子椅子摔得精光……要让苟二根给这些破铜烂铁善后很简单,都是技术活,肯吃苦耐劳便过去了!可是要让生性懦弱的苟二根去劝架、去教训、去处理人事……那他绝对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如今,苟二根确实不知所措。
他疲惫地翻着欧腾给他弄的电话簿,准备向吴云请假,突然瞥见床尾凳上有一盒巧克力压着一张熟悉的纸条,摆在显眼的位置,生怕自己看不见似的:“早餐放在吧台,烤箱里有面包,十二点整,吴云会准时在大厅入口接你,午餐后我们要去机场,我叔母待人严格,做好心理准备。——欧腾”
哼!欧腾干什么都带着一股命令架势……苟二根生气得把纸条揉成一团,两三秒,又不禁把这团褶皱打开,三行标准的字迹却仿佛透露出一个信号:“千万不能让欧腾知道赵框出了事,否则大概也许绝对有麻烦……”苟二根焦躁不堪,隐隐感觉到情况不妙……
但自己硬着头皮也必须去公安局看看啊……或许还能因此避开欧腾的安排?
他立刻学着也写下一张字条,交给一楼的接待小姐:“大领班,转告欧teng,今天我要回晒岗南巷拿东西,晚上我要去羽毛草原,不要找我。”
这可算他第一次给欧腾写留言,而且实在是不记得欧腾的腾怎么写了。
现在的苟二根是越来越胆肥了么……他身上有鼎城公寓的各种钥匙,各种门禁卡,出入自由……路过的物业经理甚至认识他,正在向他挥手问好……看来欧腾已经为苟二根办理好居住登记。
一辆灰色汽车经过入口,突然刹车!一拐!停在苟二根旁边:“二根!hi!苟二根!”
一位带着牛仔帽,挂着耳机,身穿宝蓝双层刺绣t恤+白色皮马甲,深灰色紧身打底裤+多彩扎染大短裤,还斜背着一坨咖啡色帆布包的小伙冲到苟二根面前:“二根!你鬼鬼祟祟的去哪里?”
这夸张造型果断亮瞎了苟二根!但心虚使得他没力气惊讶郑逍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姨来欧先生家做清洁,我来帮忙,顺便……”郑逍遥指了指汽车里两名妇女……下一秒却眼看着苟二根拔腿往外跑,他情不自禁地,立刻追逃:“你要去哪里?苟二根!欧先生知道吗?”
“别跟着我!别跟着我!”
“诶,诶……你再跑我就打电话给大领班了……”
苟二根顿时停下!一个出其不意抢走郑逍遥的手机!
“靠,苟二根,你女朋友还在御茂草原呢……你跑不了多远的……”
“我晚上就去看秀儿!我已经跟欧腾说过了!我只是回家拿东西!”
“那我必须得陪你去啊……”郑逍遥终于赶上苟二根,加速,挡到他面前:“我亲耳听见欧先生交代过何小北,尽快抽时间去什么南巷帮你整行礼……这要是我先帮了你,说不定有奖金呢~”
苟二根顿时皱眉!斜了郑逍遥一眼,哑口无言。
(2)
7月29日,11时5分,松明区公安局分局派出所门口愣站着一对奇葩搭档。
“二根!我要是没记错,你家应该是住下沙区晒岗……”郑逍遥无辜地搂住民工手臂,弱弱地吸了吸摩卡:“你该不是想去告欧先生吧!?二根!你可千万别冲动!否则我们都会死得很……”
“少废话……走!”苟二根深呼口气,一把拉住郑逍遥的背包带:“你身上钱多么!”
郑逍遥拉低了帽檐,隐隐有种不太详的预感:“诶……你到底进去干嘛?苟二根!?”
前台办公室拥挤着许多人,丢身份证的被盗窃的举报诈骗的各种……好不容易才排上队能跟值守的民警描述情况:“赵框……我是来给赵框交生活费和保释金的,她妹妹说拘留期已经满了。”
“赵框?”旁边另一个体态肥胖的民警当即一挥手!冷冷地暗示苟二根他们跟着来……
严肃的走廊上,居然能听到阵阵吵闹声,越来越清晰……审讯室门口围着三个带着安全帽凶神恶煞的中年民工,外边里边都有几位民警,正在进行调解。透过半掩着的门缝,苟二根一眼就看见了赵框,蹲在墙角,两手背在屁股后……他满脸伤口,额头包着白纱布,头发也少了几搓,非常明显的打架斗殴痕迹!苟二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觉得特别丢脸,潜意识里赵框已经算是自己的亲戚了。
“你不是说你城里没熟人,只有一个痴呆老母在乡下吗?”民警把苟二根领进审讯室,厉声质问墙角的赵框:“身子蹲正了!问你话呢赵框!他是谁啊?哼,你们现在赶紧商量商量怎么赔偿!”
“没什么好商量的。”坐在椅子上一位梨花烫黑丝袜的浓妆女人不耐烦地喝了口茶:“我老公还在医院里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