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腰,没想法了。
她却在他愣神的一刹那迅速占据了地盘。看着窝在被窝里的她,一张脸也乱糟糟的。就这么脏兮兮的躺在他的床上?
他抑制了很久,才控制住自己要拿毛巾给她擦脸的冲动。微暗的灯下,她一周前被他扼颈时的痕迹仍隐约可见。
那时候,自己还冲动的差点杀了她,今晚,她却又躺在他的大床上。
到底是她的胆子太大,还是他的心肠太软?
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而他是一笑泯恩仇吗?
他难道忘记了,是她和狂讯合谋害死了林微吗?
他事后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单凭狂讯之言,便断定微微死在他们的手上,这里面还是有疑点。而且,即使微微真的被狂讯所害,以眼前郝清沐的性情,也应该只是个被逼顺从的帮凶。
但,微微在狂讯组织曾受到非人虐待,这却是事实。
如若那晚他扑去狂讯的住宅时,狂讯还在,那他真的极可能会控制不住而动杀机。但现在,他已平静下来,仇必然要报,但他要报得光明正大。
他和郝清沐,既然隔着杀妻大仇,他绝对不能对她再有半分怜惜心软。
他的情绪起伏难平,想要把她扔出房间,那就必然得抱起她,他觉得,自己实在不想再碰她。
他没法子把她扔出去,所以便扔下她在床上,自己走了出去。
现在,和她同处一室,感受到她的气息缭绕周围,对他也是极大的煎熬。
他信步走出电梯,酒店内一对今晚正在办喜事的新人,正在送客。纯白婚纱的新娘,虽不美艳,但深紫色百合花点缀的头饰,却显得很鲜艳。
如若是他和微微成婚,他曾想过,要给她亲手剪一枝艳丽的蔷薇,是他温室里细心培植的花种。
心灵又再抽抽的痛,一张脏兮兮的脸,可怜的以手捉住他的袖子,眼里却有淡光烁烁:“皓天,我们什么时候拍婚纱照?”
“唉……”他对着天空长叹气。对总被某个人搅乱的春心无可奈何。
回来的不是微微,但却让他对微微的思恋更深一层,像春日里的野草一般疯长,延开漫山遍野。
还是应该把她扔出酒店去。能狠心扼紧她的脖子,为什么就不能狠心把鸠占鹊巢的她扔出他的心门之外?
他去而复返,籍着暗灯,一把掀开她的被子:“起来,滚出去!”
床上没有回音,他怒吼了一声:“滚!”
她终于眨了眨眼皮,眉心皱得紧紧的拧成一条线,她的声音像是无意识的呢喃:“我难受!”
“别装了。起来。”他不让自己有半分犹豫,单手拎着她的手腕便向外提。床上的女人被他拖着向外带,半个身子跌下床,一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抓,抓到他的大手,她像捡到什么宝贝似的,把他的手掌放到自己的颈边磨,笑得有点傻呵:“你好冰,好舒服。”
“在外面吹完风,当然冰……”
有什么不对?他警觉,才发现自己手掌摩擦到的皮肤,热得像火一样烫。
这不是正常的人体温度。他另一只手往她的额头一探。
“靠,你发烧了。”他无言更无语。
这个女人,是存心的吧?存心在他的床上烧得一塌糊涂,赖死在他的这张床。
“唉……”他在夜里长长的吁着气,发烧的女人把他冰冷的手当成了冰袋,一个劲儿的拉着他向自己的身上贴。
放了从前,这对他是无上的享受,但而今,对他却是沉痛的折磨。
不敢再近她半分,退后一步。打电话给军医,老军医很和气地:“首先多喝水,物理降温最好了,温水擦浴。”
“擦你个头。换一个方法。”聂皓天的牙齿咬得发颤,老军医在电话那头也被颤到了,后怕的道:“还可以,给冰袋。不然,送医院?”
送医院是最安全的法子,但是他却实在无法把她从床上提起来。除非用抱的,但这样的话,她又得整个人把他赖得死死,让他连正常的心跳、呼吸都失去控制。
聂皓天从军10多年,大小战役经历无数,但就是不曾沾手紧急救护。何况军中男儿体格健壮,断手断脚的伤情居多,发烧感冒却是少之又少。
他认命的从小冰箱里拿了两瓶冰冰的矿泉水往她的怀里塞。但她却还是紧紧捉着他的手,无意识的喊着他的名字:“皓天,皓天……”
还有另一些胡言乱语:宝贝儿、小臻……
他坐到一侧椅子上闭目养神,不去理会她病中那无意识的撒娇。郝清沐学林微还真是学得一丝不苟。就连那娇气劲儿,都是十足十的复制。
如果微微注定已经失去,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女人,以她的音容笑貌、娇嗔风情漾动他的心……
不,不会有如果!
他晃头,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门外几声轻敲,朱武抱着一堆资料走了进来。他骤眼看见躺在床上“娇喘连连”的林微,脸不禁像爆炒的虾球一样,红到金黄。
“老大?”朱武咽了一下口水,鼓起勇气:“这是?又?”
“估计是又得到狂讯的指令,想要接近我。然后故意把自己弄得凄惨,见我心不软,在我下楼的时候,干脆把自己弄到发烧。”聂皓天井井有条的分析,还补了一句:“装可怜,博同情。”
“嗯”小武笑呵呵地:“居然有把自己弄发烧这个技能啊?不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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