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盟主,这里便是你们的住处了。大典在后日,这两日便请诸位岚水仙道在此处歇息。”年轻的引路门生在忘忧川东侧的一处檀木厢房停下脚步,朝白清歌一行人微微作揖道。
白清歌略一颔首,“有劳。”
柳怀温已经踏入屋舍,不一会儿便扇着折扇又走了出来,眉头拧成一股麻绳,略带不悦道,“这东边儿按理说是尊处,环境是好,可是房舍也忒陈年老旧了。往床塌一坐那木板嘎吱嘎吱声响的……害得我以为是闹耗子。”
青衣门生闻言慌忙垂首道,“晚辈马上差人来修葺和打扫。”
柳怀温满意地点点头,得逞地一笑,朝白清歌挤了一下眉眼道:“甚好,甚好!麻烦小道友了。诶,对了,如何称呼阁下?”
本是随口一问,青衣门生却略微一滞,似乎没料到柳怀温会问自己的名字,头更低了,颇有些受宠若惊地回道,“仙道抬举,晚辈只是若虚一介低阶弟子,有事唤我子木便可。”
如此一来,柳怀温一口一个“子木”长,“子木”短的叫的甚是勤快、心安理得。
“子木小弟,听闻若虚的鲜花饼香糯可口,不知今日膳房可有准备啊?”
“哎哎!子木小弟别着急走啊!这香茗该添了!”
“子木小弟,我夜观天象,明日若虚大雨,不知这房顶会不会漏水啊?不然你帮忙看看?防患于未然嘛。”
“不知若虚有没有年轻貌美的女道友啊,子……”
“师兄!”白清歌忍无可忍。
柳怀温一缩脖子,捏捏鬓角,识趣地闭上了嘴。
子木倒是镇定,并无表现出丝毫睥睨或无奈之态,无一不答得认认真真、彬彬有礼,白清歌想着自己刚才听闻两句,便强忍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不免青眼子木,“若虚的弟子素质之高,远超我等。”
与众多气质出众的若虚弟子不同,子木长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蛋和身骨,纵使相处了两日,柳怀温还是常常难以一眼认出他,不由心下叹息,“怪不得这小子品阶一直上不去,看来在若虚修道也是个看脸的差。”
大约是同辈的缘故,顾忘觉得与子木相处舒适自然。大典头一日晚,子木送完膳食顾忘便上前同他攀谈了几句。子木平日内敛不多话,但与顾忘倒是谈得来。
两人盘腿便席地坐在屋门口,白清歌则在屋内静修,将两人对话听得清楚。
“今白日见顾忘兄在山中勤习御剑,如此年纪便有此番修为,未来仙途不可估量。”
“子木兄过奖了,我有幸师从岚水,若不是师尊将我收入门下,现在恐怕还在荆毒砍柴。”
顾忘说到此处,轻叹一口气,如天河一般的星眸朝屋内一瞥,却见白清歌静靠床沿,似乎正闭门养神,于是收回目光轻咳一声继续道,“我见子木兄性子不急不躁,淡泊清净,想必灵根正好,定也能修成正果。”
子木闻言却抚掌笑道,“我在若虚学道数载却毫无长进,不会灵法不会御剑,自知不是这块料。”
顾忘诚恳地以身说教,“不瞒你说,之前我也是如此…别灰心,指不定哪天…。”
子木摆摆手打断他,“罢了,我志不在此。”
顾忘见子木不愿多谈,便岔开话题问道,“从前的宗主,是个怎样的人。”
子木怔怔半晌,答道:“他是个很好的人。”旋即有些疑惑道,“缘何突然问起这个?”
顾忘笑道,“那日你为我们在若虚引路,我见你在段嫣宗主面前始终不敢抬起头,周围的门生见了她也是唯唯诺诺,想着你们是怕她。不知从前的宗主是否也是这般威严骇人。”
子木应道,“前宗主与段嫣宗主虽未亲生姊弟却性格迥然。段离衣宗主温润如玉,待人宽和,处事优柔,不似段嫣宗主雷厉风行。”顿一顿,接着道,“不过两位宗主灵法修为皆高,为吾辈之榜样。”
修为皆高?顾忘想起那日白清歌所言,亦隐约记得玄武大会当日段离衣与白清歌过招的情形,确实与子木所描述有所出入,不及细问,不远处传来稳健清晰的脚步声,子木面色突变,登时“哗”地一下站起身,拍拍青衣道袍衣对顾忘道,“是宗主。惨了,要是被她知晓我竟私下在此与上客闲言,定要被罚。顾忘兄,我先走一步。”
顾忘点点头,方才目送子木匆匆离开的背影,便见段嫣果然一袭深青色道袍已朝门口走来,正欲进屋告知白清歌,起身却发现白清歌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后。
“白盟主这两日在若虚住的还习惯?”段嫣走至门口,目光越过顾忘,径直看向白清歌。较之两日前初逢时的凌厉,语气含了三分客气,身侧也无其他弟子随行,只跟了那日的女童。
“自然,承蒙宗主关照。”白清歌亦是客气道。
顾忘低两人一辈,自是知礼地向段嫣作揖以行礼。可未曾料,他刚垂首低目,未及一拜,余光便瞥见段嫣左手扣了一掌便向自己门面拍来。顾忘眉宇一动,旋即身侧微倾,头一偏略一闪避,反应极快地运了灵力至右手接下这一掌。
灵力相较,顾忘和段嫣均被震得后退一步,随即顾忘感觉到右手掌麻木了片刻,之后只是有些火燎燎地疼痛,并无伤及内力。
几乎是同时,冰蓝色剑光已然抵在段嫣眉心。
顾忘心下疑惑,对段嫣骤然拍向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一掌不明所以。
“段宗主意欲何为?”白清歌冷冷出声,显是有些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