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领军骑着马跟在沈墨夜和凤初的马车旁,心中惴惴不安。
刚刚沈大人可是真得去了那家邪门的店啊!
他想起私底下和战友们喝酒时听到的那些传闻:什么店里没有活人看店的老太婆是吃人的怪物啊,卖的全是死人身上的东西比如烂掉的头盖骨之类的,去的人回来都会遇到一些很邪门的事情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嘶……”他想得狠狠地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就在他刚放下手重新握住缰绳时,耳畔似有若无地传来一声女子微不可闻的嗤笑,他狐疑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怎么……好像是自己身边、沈大人的马车呢?
可这马车里就沈大人自己啊。
“居然幻听出女人的声音,我真是被大人吓糊涂了。”他摇了摇头自己笑自己,笑完倒是想起自己确实好久没开荤了……
马车里,沈墨夜看着手里捏着团土突然笑了一声的凤初,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方才前一秒记忆还停留在他坐在椅子上听她和那老妪谈话,然后突然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店门口,随即就被凤初拉上了马车。
周围的士兵看不见她,所以大概也就不过会觉得他上马车的姿势有点不自然罢了,这倒没什么,令他心中不愉快的是,在他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凤初显然和那老妪谈了某些事情。
而更显然的是——那些事情,她不想让他知道。
察觉到对面的男人似乎有点奇怪,凤初抬起一直研究那团土的眼睛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沈墨夜对上她的视线,所有思绪已然收敛眼底,笑得沉静:“只是在想今晚的宴席。”
不过是他随口搪塞的借口,应对将军于他而言根本算不上难事,凤初却没怀疑,重新低下头研究那团土,口中倒是吐出一句不太容易听出宽慰之意的宽慰:“区区凡人而已。”
本来心情有些郁郁的男人听了这话骤然失笑,再看着她时那些掩藏得很好的情绪已消失不见,轻叹笑道:“是,不过区区凡人,自然不如凤初厉害。”
听见这话,正研究得入神的女子却皱起了秀眉,有些不赞同地看向他:“区区凡人,不能和我比。”
“是是,”她的样子莫名透出一种呆萌,沈墨夜心尖一软,掩不住眉眼间的宠溺地弯了唇,“你最厉害。”
“嗯。”凤初当下颇为矜持严肃地点了点头,不过心中隐隐却觉得有点怪怪的,怎么沈墨夜的口气颇似她之前看到的凡间妇人哄骗自家孩子不要买糖呢……
念头也就是一转,她的注意力很快就又放回了手里的彼岸花土上,这会儿她也研究够了,这土的确有破解诅咒的力量,只是这力量的来源就不得而知了。
凤初思索着,纤细的手腕一翻就将它收了起来,正准备放下手,目光却瞥到自己的指尖上居然沾了许多泥灰,她不禁愣了愣:毕竟身为身为上神,神体万物不侵,能沾染她身上的物什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也是极少的。
这土,莫非不只能破除诅咒?
正陷入沉思的她眼前突然多了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她回了回神,看清手的主人以及那只手上执着的锦帕,沈墨夜的微笑一如既往温润,那双深邃的墨瞳里有细碎的暖意。
凤初不禁恍了一下神,思路被打断,她下意识地就接过了本来用不着的帕子:“……谢谢。”
“不客气。”墨瞳更弯了些许,沈墨夜收回手坐正,这时马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停了,罗领军的声音自马车窗口响起:“大人,到驿馆了。”
“嗯。”沈墨夜应了一声,再回头看时原本坐在那儿的女子已经不见了身影。
虽心知她是用了神通不知不觉地进去了,然而她就这么一语不发地突然消失,沈墨夜还是不由自主地心底泛起淡淡的不安。
“凡人……么?”他低低地喃喃了一声,垂下的眼帘下看不出任何神色。
下了车,首先进入沈墨夜视线的不是驿馆大门,而是驿馆之前密密麻麻站得整齐的一堆士兵,手持锃亮的长剑盾牌,而穿着官服的驿丞站在这一堆士兵最前方的一名将领身边,脸上忍不住往下直淌冷汗。
这也不能怪他胆子小,这一堆士兵这阵仗,哪里像是来迎接的,说是来踢场子的还差不多。
沈墨夜微微眯了眼,抬手止住已经怒形于色的罗领军,淡淡笑道:“怎么,将军大人准备的惊喜原来是一重接着一重的么?不知道等本帅进了驿馆,是不是还有第三重惊喜在等着?”
面对着沈墨夜这虽笑着说出而明眼人都能听出的不悦之语,那名站在最前方的将领上前两步,不卑不亢地一抱拳:“沈大人误会了,这里的迎接仪式乃末将擅做主张,并非我家将军大人安排。”
“哦,”沈墨夜点了点头,就在周围的人都以为他认同了将领的说法时,他唇角的淡淡笑意却消失不见,“那你便是承认了方才城门前阻本帅入城的那场闹剧是你家将军安排的了。”
没有意料到一直挂着一脸温和笑容的这位文官之身受封的新元帅会突然发难,那将领显然也是怔了怔,然后才连忙道:“不末将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何意?”沈墨夜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总不会你现在带着这一队将士也是想上演一出和城门口一模一样的戏码吧?”他目光扫过每一个士兵,被看到的人在那无波无澜的扫视下都忍不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