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把惠安要做的功课和惠觉的偷偷换了,以至于师父检查时总摇头说“不对,不对”而摸不着头脑的师兄就被师父罚去挑了一天的水。
我对师父说“师父师父,您老人家每天粗茶淡饭一点油腥都不占,时间久了肯定会觉得寡淡的,要不然也是会营养不良的。”
“那徒儿觉得应该如何?”
“嗯……嗯……师父,要不,我们下山买只鸡回来吧”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雪子,你是在引师父犯戒,吃肉在佛家可是大忌。还不赶快向师父赔罪。”
这是大师兄说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还请佛祖不要与一个小孩儿计较。”
这是二师兄说的。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徒儿,我们下山。”
所以晚上我就啃到了鸡腿。
师父每日黄昏时都要领我们三人到山顶,听风声,看暮色,师父说这样六根就可以清净许多。每日在师父的庇护下,师兄都不敢欺负我,清净寡淡的日子竟也觉得很有意思。
不过半年不到,寺庙里又来了个据说和我一样的倒霉蛋。那天有很多穿着华丽的男人妇人,一来就踏破了我们寺庙的门槛,他们在师父面前抢着说话和发布命令,像极了山下台子上的戏子那样,轮流登台只为把提前准备好的台词说完。就连我和两个师兄都没能免了这场灾难。
“你们一定要事事忍让我家少爷。”这是个仆人说的。
“是是是”
“他早上不喜欢睡懒觉,晚上睡觉总是踢被子,你们晚上醒了一定要帮他盖上,免得着凉了,拜托三位了。”这是他娘说的。
“是是是”
“他不喜欢别人去打扰他,没事不要惹他生气,听到没。”这是他爹说的。
“是是是”
终于到傍晚的时候,在一群妇人的嚎啕大哭之后,我们的寺庙才恢复了平静。
“大师兄,不是你告诉我,他是个和我一样的倒霉蛋么”
“是啊”
“我怎么没看出来,我当时可不是这么来的。”
“哎呀,师弟,这可就是你的理解出错了,佛祖说了,看事物应该立足高位,看得长远,方能把世俗中人比下去啊”
“你看啊,甭管他怎么来的,结果都是他来了这吧,甭管你俩以前怎么样,现在境地是一样吧,所以我才说你俩都是倒霉蛋,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说得也竟有些道理。师兄,师父刚才说了要你今天把后山的水挑满了才能入睡。”
“什么,现在月亮都出来了,再怎么没水也要等到明天再挑啊”
“今天来了太多人把咱们的水都吃没了,所以师父说早起就要检查水缸”
“不是吧……”
那天晚上我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师兄都还没回来。
大师兄
自此一直喜欢捉弄我的大师兄便成了我的最佳盟友,他说需要向新人立立大师兄的威风,要不然以后无颜面对佛祖。
但是,之后几个月,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大师兄说刚来的那个小屁孩叫北辰。
大师兄说那个小屁孩每天起的比方丈都早,以至于他们晨起的日子都提前了。
大师兄说那个小屁孩每天都抢着干活,师父对他很满意。
躺在后山上一直眯着眼睛听大师兄唠唠叨叨的我,忽然一下坐了起来
“师兄,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那个小屁孩叫北辰”
“不对,下一句”
“我们晨起提前了……”
“下一句!”
“……师父对他很满意……”
“对!就是这句!什么!师父对他很满意!嗯哼哼!”
“师弟……师弟……你现在有点可怕……”
“师弟,去哪啊你”
“去找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