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风清雨滴,鸣虫声声。
此刻,窗外下起绵绵细雨,雨滴滑落在玻璃窗上,发出好听的嘀嗒声,给静谧的夜带来别样的风景。
夜璃蜷缩在墙角,止不住瑟瑟发抖,刺骨的寒意冻的四肢都快没了知觉,这哪能睡得着,就算什么都不做躺在床上,也是一向巨大的考验。
“好冷啊,不行不行。”
夜璃皱了皱眉,在坚持了三分钟后终于一把从床上坐起,哆哆嗦嗦地翻下床,缓缓踱步到香炉旁,凑着身子使劲暖了暖。
屋内的烛火早已熄灭,唯有那张冰床,还散发出一阵阵幽幽的蓝光,看久了,甚至能够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置身与天寒地冻之中,大雪纷扬。
夜璃足足在香炉旁蹲了半个时辰,身子骨才暖和些,既然自己完全驾驭不了那张床的话,那今晚,只能睡地板了。
夜璃想着,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起身点燃烛火,靠着仅有的微弱烛光,在屋子的书柜后面找到了一席软毯,她小心地抽出来铺在地上,随即扑倒在毯上。
毛毛软软的很舒服,舒服的让夜璃不由得想起阿婆家的暖床,心里闪过一丝苦涩。
自己再也不会去了吧,那就把这些仅存的记忆,深深巩固在心。
悄然凝视着窗前洒落的皎洁月影,听着窗外雨落的嘀嗒声,夜璃促使自己的心沉静下来,渐渐闭上双眼,很快沉入眠中。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院落内,灯火通明,紧闭的门前依稀透过斑驳的影子。
宗明月正坐在床榻前的花纹木椅上,几日来过多的静养让他此刻毫无睡意。他低下头,微黄的灯火映衬在他微微颔首的脸颊,一切显得很是安逸。
夜色朦胧之下,不知怎么的,宗明月忽然开始有些想家,自己已经整整三年未见阿爹和阿娘,就连远在一端的大哥二哥,也是许久未见。
或许他们也快要认不出自己来了吧,无论是相貌之变,还是体态之区。
宗明月想着,不禁沉陷与回忆之中。
他的父亲名为宗德华,早在十六岁时以他惊人的才华在殿试中状元及第,正如他的名字一般,有着绝世才华,他建功立业,辅助丞相,后又与深宫里的三公主相恋成亲,如今也就是宗明月的母亲温千金,一年后便相继诞下三位幸子。
三子取名分别为大哥宗明正,二哥宗德正,以及年龄最为年幼的宗明月。
至于父亲为何取名为明月,听母亲所说,宗明月出世之时恰巧中秋满月,星月皎洁如水,父亲一时沉醉于此,便取为明月。
宗明月自幼被父亲才华横溢所熏陶,身为家中的三弟,自小有人疼爱衣食无忧,只是安逸的生活并未持续太久,人间忽遭恶灾,一时间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
没有人告诉自己,为什么会发生如此骇人的天谴。
唯有世人间相继流传着天帝神灵众怒,又或许是妖魔鬼怪,万年一劫的传闻。
但那时的宗德华等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相信的。
人杀人,人吃人,一时血流尸骨遍布大江南北,坠如地狱。
在宗明月的记忆中,这或许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一年,他亲眼目睹了一场场为了争夺食物而鲜血淋漓的场面。
一时战乱无数,方圆数以万里,兵戎残甲遍布荒野。
父亲却毫无办法,他能做的,只有保卫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儿,不受伤害。
那时,宗明月年才五岁,他的二哥宗德正方满十二,而大哥宗明正年过十六。
武以安邦,文以治国。
重文轻武,疏于招兵训马的政策终于让宗德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鲜血祭奠的土地,此刻在沉沦长达十年之久后,终于满目疮痍的沉寂下来。
从那以后,父亲不再一直推崇,他让宗明正习武练剑,并教其二弟宗德正,尚念着宗明月年龄过小,便先让其读书识字。
如此之慢,宗明月在父母亲的庇护下,安稳活至十八岁,他从小就继承了父亲诗书满腹的才华和天赋,对父亲和先生所讲得天文地理,四书五经颇有悟解和想法,只是对这习武之道,毫无兴趣,能推就推,能赖就赖。
日复一日,宗明月毫无疑问成了三子之中身骨最为瘦弱的一个,从小体弱多病。
宗德华当然不能看着儿子一生为了学识体弱之躯,便叫人四处借机习武练剑之地。
蕲山之派,以往世间就流言悬壶济世,百年基殿,利民亲民,深受百姓爱戴,蕲山的道长玄虚本人道位不浅,更是培养出诸多智德武学双修的优秀弟子,总之口碑甚是不错。
宗德华教导明月,历练修身之时,心怀善慈,有诚笃信,有约必践,不可欺辱别人,也不为人所欺。
如此一来,宗明月便告别父母和哥哥们,独自一人入了这蕲山,开始了漫长的习剑生涯。
或许这也是父母亲的一番苦心,为了孩儿,不惜忍受相思之苦,只是宗明月早已与父亲立下誓言,待学有所成之日,便回去看望他们。
不过,这已过满整整三年了。
夜深人静,宗明月长叹了一口气,从书柜内抽出一张宣纸,静静摊开在桌上,他拾起墨笔在砚台上轻轻沾了沾,随即挥起衣袖凝眸开始书写。
不知是否是身子虚弱的缘故,笔尖有些颤动不稳,宗明月撇了撇嘴,艰难地写完后叠在一起,又拿了一根红色的细绳小心地缠绕固定。
天已入秋,不知远在他乡的亲人可否安好,这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