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哥……”
方少川虽然早料到了这个结果,但仍是心中不忍,正要说些什么,柳直已经抬手打断了他:“什么都不用说了,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咱们要做的事情必然会招致天下共敌,所以内部绝对不能放松,所有的法律法规都必须坚决贯彻,不论犯错的这个人是谁。”
他认真看着方少川,神色复杂的轻叹一声:“按我说的去做吧,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方少川不由无言,别人不知道,他和段奇却是清清楚楚,压在柳直身上的担子究竟有多重,为了保持军律的权威,为了部落的长远着想,柳直的做法无可厚非,只是他始终觉得,尔晓光罪不至死,就这么杀了,未免太可惜了些。
犹豫了一下,方少川还想再劝几句,也算尽到人事,这时,他突然看见柳直身后的肖长乐在不停朝他使眼色,意思是让他暂时答应下来,心中一动,终是点头道:“好,我这就通知段奇。”
方少川刚离开柳直的视线,肖长乐就寻了个由头跟上去,二人一碰面,方少川就一把拉过他,急急问道:“长乐,你刚才跟我使眼色是干嘛?你有法子救尔晓光?”
肖长乐抓抓头道:“营长,能不能救尔连长,不在我这个法子,而在大伙愿不愿意。”
他调来炎龙营之前,曾在方少川手下当了一段时间的亲卫,所以一直称方少川为营长。
方少川双目一亮,追问道:“什么意思?说具体点。”
肖长乐转动着眼睛道:“首领刚才是说,让段营长按军法处置,并没有点明要杀掉尔连长,可见首领本心上是想网开一面的,只是因为他的首领身份,因为军律不容冒犯,再怎么样,他都不可能答应放过尔连长,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个人猜测,首领是不是真这么想的,我也不能确定!”
方少川拧眉沉吟,他跟柳直相处得最久,关系也最为亲近,较旁人来说,对柳直的性格无疑了解得更深,现在想来,确如肖长乐所说,柳直如果真想杀掉尔晓光,给的命令绝不该这么笼统,想到这,他沉声道:“先说说你的法子。”
肖长乐思忖了一下道:“营长,尔连长犯的确实是死罪,每一条军律也是严谨务实,毫无人情可讲,但相关经办人员是可以讲人情的,所以,能不能救得了尔连长,全在段营长和三营各军官怎么做,毕竟,军律上虽然没有法不责众这一条,但实施起来的后果,首领还是会顾及的。”
肖长乐的这一提醒相当隐晦,但方少川还是立即明白过来,军律上有明确规定,一人犯错,上级和下级都要视情况负有连带责任,尔晓光的罪名虽大,但如果众人愿意共同承担,尤其是身为直属上官的段奇,一旦他愿意抗下主责,也许尔晓光就能免掉一死了!
当然了,这种做法也是具有一定风险的,毕竟是联合起来与军法对抗,是借众人之力,“逼”柳直妥协,如果不是肖长乐提醒,方少川明白柳直有意放尔晓光一马,不论是他和段奇,都绝不敢把这种想法付诸实际!
到了现在,方少川算是理解柳直的用心良苦了,身为首领,他凡事都可一言而诀,即便徇私偏袒,相信也没人敢说什么,但为了军队的良好运转,为了保障军律的权威,为了不让歪风邪气滋生,他不得不这么做。
可是法律不外乎人情,所以他最终才把决定权交给了大伙,如果大伙做得足够漂亮,他便可顺着台阶下去,但这永远都只能是一个双方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他柳直的真实想法,他是否真有这层意思,即便明白,也决不能说,只能暗里地去办,这是为了防止日后有他人效仿,影响到了军法的贯彻和执行。
拍了拍肖长乐的肩膀,方少川感激道:“长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
肖长乐挠头道:“营长,您客气了,我只是觉得尔连长那样的真汉子,不该就这么死了,再说我也没帮什么忙,这个决定,终究是首领做的。”
方少川往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叹着道:“我刚才还以为他的心太狠了,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甘愿把所有罪责,都背在自己身上。”他深吸一口气,转向肖长乐道:“行了,长乐,你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但是你今天跟我说的话,再不能对第三个人提起了,这一点一定要记住!”
“诶,我知道。”
…………
另一头的雪地上,尔晓光正坐在地上发呆,身边是段奇的四名亲卫,格斗能力虽较他略有不如,但每一个人的元气量,都要超出他不少,他独斗一人或许有些胜算,但只需二人合力,他便是有胜无败之局,何况他现在重伤未愈,根本无力反抗。
实际上,尔晓光从未想过逃跑,他知道自己违反了军律,犯下了无法弥补的大错,自然就得承担相应代价,大丈夫一生行事,但求无愧于心,虽说他自认为,今日所杀的,无一不是屠戮同胞与平民的恶徒,但毕竟还未经过审判,而且都已主动投降,私下杀掉还好说,别人不知道,也就不会问责于他,最不该的就是当众杀人,哪怕在丁元庆苦苦相劝后,仍旧执意下手。
其实在战斗结束后,丁元庆和三位排长都跟他说过,想让所有人共同隐瞒这事,他们相信大伙肯定都会同意,但他略作考虑后,便一口回绝,错是他一人所犯,不存在让全连将士跟着背锅,何况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事后有人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