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母亲的叫唤，林栖放下手上的活计，把炭火朝床边再移近了些，走上前，再次握住母亲的手，使劲搓动起来，搓了一小会再把母亲的手贴到了脸上烫一会，想让母亲的手尽快暖和起来。有了这盆炭火，加上儿子的回来，这让张敏脸色好看了许多，红润了许多，“孩子，你爸给你的零花钱够吗？”，“够了啊，还有剩下的呢。”，林栖知道母亲是担心自己吃不饱，故作轻松地安慰。
张敏摇了摇头，“那么一点怎么会还有剩的，你一个人在外面，可别苦着自己了。”，“放心吧，妈，我都这么大了，还能饿着冻着自己不成？”林栖故作轻快道。
正在和母亲说着间，老爸林子福下班回来了，知道孩子今天要回来，所以没有加班，若在平时，七八点回来算是比较早的了。望着因为操劳过度满是皱纹双手满是老茧满头白发的父亲，和卧病在床的母亲，林栖心里一阵心酸，差点落下泪来，别过头去，才止住了眼眶里的泪水。
父亲没有因为上大学的儿子刚回来就特意准备了更好的饭菜，和平日里一样，就是大白菜炒土豆，再加上辣酱，一顿饭也就这么对付过来了。本来就不堪重负，加上供应林栖上大学，就更加困难了，能省一点是一点，县城虽小，但是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水电米菜，油盐酱醋，房租费，母亲的药费，一个月下来工资几乎都不够用，经常需要到同事朋友那里借点，经常是发了这个月的工资立马还上个月借的钱，很是拮据。还好，熟悉林子福的同事、街坊邻居、亲戚朋友都知道他家情况，时常接济些，否则，这日子真的不知道怎么过下去。林子福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想老婆的病别再加重，孩子平平安安地毕业，那时候自己也就会轻松很多，自己苦点累点没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林栖就早早地出门，用剩下的零花钱买了一斤多肥肉，回来没给母亲看到，然后自己悄无声息地炖起来，张敏在里屋闻到肉香，“孩子，哪来的肉啊？”
听到母亲叫唤，林栖只好应道：“我买的，想吃肉了。”，其实，林栖这么说，也是为了不让母亲心疼肉钱，主要是想给母亲补补身子，自己对这些倒是无所谓，自己虽然不算强壮，但至少没有皮包骨，还能扛些时日。
张敏听到儿子这么说，当然不会再说什么了，只是没想到林子福晚上回来，看见一锅的肉汤，大发雷霆，“林栖，这是怎么回事？！”
“你给我的零花钱还剩下一些，我想吃肉了，就买了一斤。”林栖答道，“能省一点就省一点，难道你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吗？肉不是不给你吃，这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你就不能等到过年再买吗？现在吃这个干什么呢？！”，林子福很是恼怒，林栖涨红了脸，没有说话，林子福又说道：“我供你读这个大学已经够困难了，你怎么上了大学后反倒是不懂事了，就不能够忍几天吗？”
林子福不是小气，不至于连儿子吃肉都要说这么多，只是想到家庭的拮据和自己的辛劳，难免会有一些情绪，此时忍不住爆发出来了而已，林栖却是犟道：“爸——，过年是过年，这不是还有十多天吗？多吃一顿肉怎么了？没看见妈都瘦成什么样了？你也是，没有一个好身体，怎么赚钱？”，林栖当然知道父亲的顾虑和心疼，但一想到母亲瘦成这样，心下不免又是一阵心疼，于是和老父亲冲撞起来。
“你个臭小子，反倒是来教训我起来了，我不让你读音乐，你非要读音乐，我倒想问问，你这半年学到什么了？”林子福气呼呼地说道，他对儿子学音乐这事一直耿耿于怀，这时候终于找到了机会，质问起来。
林栖叹了口气，“我就是不读音乐，这半年我们家也不会有什么起色。不过音乐绝对是见效最快的专业，不用等到毕业，大三很多同学就已经出去商演了，自己找或者学校安排，都有劳务费拿的，到那时，就能减轻家里负担了。”，林栖情急之下，把自己一直以来的打算和想法说了出来，在以前，这句话在父亲的耳朵听起来，可能像是一个漂亮的借口，但现在，情况完全不是这样，林栖已经考上了大学，这件事已经不再是空中楼阁，已经不再遥远，完全是可以付诸实施的。
林子福愣了一下，语气缓和了许多，“这就是你学音乐的原因？”，“不是，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主要的还是我喜欢。”林栖说道，“你喜欢，但是我觉得你唱歌并不好听。”，林子福默默坐了下来，火气也貌似小了些。
“我现在已经进步了很多，再说学音乐和唱歌是两码事，唱得不好，我可以弹得好，弹得不好，我可以写歌赚钱。”林栖申辩道。
林子福冷静下来后，觉得儿子也不容易，自己给的是三个月的生活费，但是他硬生生用了四个多月，还有剩下了，心里不免有些内疚，张敏一直就插不上话，此时方才插话道：“孩子他爸，算了算了，肉都已经买了，其实我也挺馋的了。”
林子福叹了口气，拿了勺子在锅里搅了搅，让锅里的肉沫翻腾起来，然后盛了一碗肉汤，端到张敏面前，然后从破柜子里拿出了一瓶一两块钱叫不出牌子的高烈度烧酒，倒了一杯，就着肉汤喝了起来，眼睛则是盯着碗里的肉沫星子咽了咽口水，林栖看到父亲如此模样，舀了一勺汤，匆匆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碗筷表示吃好了，然后借故说要到外面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