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月圆。
一轮明月悬挂在天上,天地间一片朦胧清冷。
站在边城的城墙上,俯瞰去,只能看到满目疮痍。
以前的边城不说多繁华,至少是人声鼎沸,至少到处都可以看到行走的三三两两的人,商户鳞次栉比。
而今却是街道无人,哀声遍地。
城中充斥着苦涩的药味,侵占着人的鼻腔,让人从鼻尖一直苦到心里。
一个多月了,虽然瘟疫被他及时控制在城中,并未蔓延出去,可是城中依旧每日有人因瘟疫而死,他们用了各种治疗的手段,熬药、熏蒸、各种方法用遍了,却没有丝毫的起色,而今日又传来急报,北疆大军蠢蠢欲动,再这样下去,边城这个门户怕是要守不住了。
“穆易安?”林奕端着药碗走了过来。
一个月未曾好好休息,林奕也变得颇为狼狈,眉宇间写满了疲惫和无奈,脸色灰白而颓败。
“喝了吧,聊胜于无。”这一月下来,累的不止是身体,更是他的心,疲惫,无奈,只能看着一个个人在自己面前到下,看到他们一个个染病,一个个死去,身为医师的自己,除了自责,竟没有丝毫方法能改变现状,羞愧又自惭。
穆易安喝了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们还活着,一定可以救他们的,你要有信心。”
林奕摇了摇头:“这病蔓延太快,几乎一夜之间整个城内的人就病倒了,变化也太快,我根本找不到方法来治疗他们。”
平生第一次,林奕感觉到如此大的压力,比之前给易小乔看错了药更让他压力大,他现在就像是一只迷途的鸟,完全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边飞才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救人,那种从心里生出来的无力感,让他彻底的怀疑自己。
易小乔说的是错的,并不是见到了死人,就能突破自己的束缚,也不是见到了死人自己就能真的开始治病救人,他还是找不到病的源头,还是找不到治疗他们的方法,自己真的很没用。
林奕这般想着,垂了头无力的叹了一口气,眼前居然有点模糊起来。
“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穆易安低声说。
“那么多人都死了,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是我太无能了。”
“你我一样。”穆易安仰头看着月亮,他曾经想只需要两年,他必定给易小乔一个安稳,可如今看来,这个希望却越发的渺茫了,这些死去的人,就像是压在他心头的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虽然治病并非我的强项,好像说起来也没我什么责任,可我身为这边城的将领,这些人都是我该保护的人,我和你是一样的,如今你我能做的不多,只能尽力保全剩下的人,能保多少就保多少,你能明白吗?”
“穆易安?”
“林奕,你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死去的人了,他们已经死去,于我们来说除了另我们心痛,已经没有再多的意义,我们现在该做的,是想着保全活人,就像是这些药一样,你看,我吃了不是没事吗?我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有被传染,这是不是说明,你的药也是有用的?”
林奕终于缓慢的抬起头来,他的脸上满是眼泪,无力又无助。
“林奕,我没时间安慰你,你得自己去想这件事,如果你自己想不通,我永远都帮不了你。”
林奕用力的擦去脸上的泪:“我明白了。”
穆易安长叹一声,举目望向月亮,心头闪过些许温暖,他抚着心口:小乔,你过得好吗?
京都。
易小乔抚着胸口,刚刚那一瞬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怦怦乱跳,一下就乱了心弦。
她缓慢的坐在廊前,望着头顶那一轮明月,脑袋里闪过一个个的念头。
穆易安是没有这么容易死的,他不是普通人,他可是书中的大反派,反派是要活到最后的,还得最后给皇上一击呢,他自然不能死,可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忽然断了联系。
她也就罢了,连整个京都都没了联系,失去了和边城的联系。
好像在某个瞬间,边城就忽然与世隔绝了,断绝了这个世界的一切。
哪里出了问题?
她努力的回忆着书中的情节,一个个念头闪过去,这些情节虽然期间发生了很多改变,比如乾钰的重生,比如千媚的提前死亡,好像都不对劲,但是很多大事,尤其是发生在穆易安身上的大事好像并没有改变,比如云娇入宫,比如他建功立业的轨迹,依旧可以看得出来遵循的是原来的轨迹。
那娶了易真这个正妃之后,该发生什么事了?
易小乔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兴许是这段时间经历有点多,所以很多事情就忘记了。
等等,她之前写的那些东西呢?她之前给穆易安按照时间线写过一份东西的,也不知道放哪了,也不知道穆易安还有没有留下。
易小乔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就往府外走去。
“易姑娘。”魏良自黑暗中走出来了挡在了她面前:“您要去哪?”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很要紧的事情!”如果穆易安没有带走那个东西,它应该还在王府才是。
“什么事?”
“我……”易小乔眼睛一转:“对了,你的轻功好,你送我过去吧。”
“送你去哪?”
“王府。”易小乔斩钉截铁,拽着他就往外走。
魏良惊到了,上次去王府差点被抓,这次居然还要去,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