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茶。”
轻柔的声音简直是化解冰雪的利器。
“茶可解困,人可明目。”款款的声音似有深意。
沸水,茶香,白衣女子。
茶香袅袅着,逐渐飘去,那一定是在催促那一池的莲……
辣辣有些晕晕的。
她心想,多亏自己是颗女儿心,否则,在这第一关上就得栽在这里了。
荷塘再寒,也掩盖不了主人热情的待客。
“冥部女王没有想到你真会动身北来,而且来的如此之快。”苼娃说。
或许是茶汤暖人心。
听着苼娃的声音,李辣辣更仿佛感受到那道暖风迎面袭来,然后,风儿奔前院而去,吹散着荷塘里的寒意。
“我可像冥部女王之女?”
辣辣抿着一口香茶,眯缝着眼睛专心享用着,哪里会回答这种小女子的问题。
女儿家有些失望,好似好不容易盼来个和自己说话的,却不想又是个憨货无疑。
一下子,两人之间一见面时的惊艳和少有的气场消失无踪了。
……
女儿家有些个不耐烦招待李辣辣的意思,已然起身。
辣辣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失误。让这场会面有夭折在中途的可能。
不觉,辣辣起身,一个南人式样的拱手礼拜,然后正色望着远方,琅琅出口诗句:
“梅花香自苦寒来,难得梅花扑鼻香。随风潜入冥部夜,惊起一滩憨睡莲。”
苼娃惊诧地立于原处,似懂非懂。
她似已被这贴切的诗句给迷住了,又似乎,在努力地挣扎着、自我辨识着:“怕不是个大忽悠在使出什么哄骗的招数吧?”
在短暂的好感后,苼娃忽然发现辣辣的神情中有一种南人才有的脆弱和温婉,在这个四周皆荒的绿洲里,显得格外孤独。
这,多少触动了苼娃的心。自己不也是吗,竟然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除了伺候自己的下人以外,也没有过什么同龄的同伴。对外,世界上的人皆知自己有八位姐姐,然而,自打自己出生后就从未见过面,据自己的娘亲冥部女王说,她们都被派去镇守四方八极啦,还不是天下不太平,处处与冥部为敌给闹的。
“孤独如自己的,难道真的还有这位母亲钦点的小生?!看他高原红的脸庞、落落的神情、孤单的影子,就知道他将是个命运跌拓的人。”苼娃想到这里的时候,低下头来,她不能接受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将是一个命运多劫的人。
于是乎,苼娃再和李辣辣说话的时候,就自动拉开了距离。
在辣辣看来,女王最小的女儿竟如此平和,易亲近……辣辣读不出苼娃此时的心里斗争,她只觉着自己对冥部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苼娃这么好,是不是说明了一点:冥部对人族领地的贪欲也仅只是个谣传……
看来,辣辣还保有着那颗天真的少女心,以自己亲见的苼娃,就去想象和判断整个冥部的天下,何其愚蠢啊。
……
突然,飞来一个信笺。苼娃打开细读的时候,露出震惊的神色。
过了半晌,苼娃开口了:
“故人,你来自极寒之南——漠南草原,那也毕竟不是北境。这里才是真正的北境。”
她说这话时,有些个不自然。
在这里,只有被尊称为老友的人,被认出和这方水土有过联系的人,才会被以故人来称呼。
“为什么被称为故人,难道自己曾来过北境?”辣辣疑惑了。
在提出疑问的一刻,恍惚间,辣辣被什么东西给打中了。她再寻找,也只一袋烟的功夫,并不能清晰地记住发生了什么。
茶暖终究抵不过冥部的寒意。
两杯茶下肚,即使苼娃再努力保持住室内的温度,李辣辣也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强烈的外来寒意。
这寒意与苼娃无关,晚辈往往是无辜的。
“怎么,自己竟然开始管苼娃叫作晚辈?!”辣辣不觉又是吃惊,今天真是令人错愕不断啊。
“看来,那双眼睛是在示意自己该离开了。”
李辣辣起身,望着荷池上薄薄的一层冰,转身问道:“莲本南方之物产,它们又是怎么在这么寒冷的地方活下来的?”
苼娃没有回答,她知道李辣辣只是感慨,并不需要她的答复。
以她的境界,也只能对话到此,止步于此啦。
李辣辣觉着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其实,一切安好,没有问题的。
没有。
只是,不知她这是在自我安慰,还是真的找到了答案。
整个冥部都是寸草不生,即使是最南边的陵州也是如此。
喜温的荷花能适应冥部的严寒,这背后所隐藏的秘密让人不得不去想。
然而,这些并不是辣辣此行的目的。
……
离开梨香宫,天色已经黑尽。
冥部的夜看不到任何亮光,即便这里是北境的最南关口,是靠近人族的领地。
冥部就是冥部,说寒就寒,不需要理由。
辣辣一边骑着马,一边回忆着:
在苼娃收到信笺的一刻,苼娃的表情都变了,开始称呼自己是故人。
也就在那一刻起,辣辣记起来了:半空中那个高大上的马球杆崭新锃亮,是从信笺中飞出的。马球杆一记敲打,“哗啦——”,自己记忆中的前半生人生经历豁然开朗,一幕一幕,开始历历在目。
李辣辣果真是在故地重游!
“是的。”她摸了摸腰间,有一个实体的马球杆。而自己胡子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