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勋啊,你总是这么聪明,什么麻烦到你手里就不是麻烦了。”林士章微笑称赞道,把那清单递给了身边的人看了看。
众人传递一番,见李明勋给了台阶下,也就不再坚持,纷纷出言应承下,有些人开始分配其中份额了。
次日中午,林士章府邸。
春日的阳光洒进院落院子里一片金黄,爬满木架的爬山虎已经抽出了嫩芽,竹子在微风之中轻轻拂动着,李明勋走进内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士章在春风中斟茶的幽雅画面。
“林老爷好兴致啊。”李明勋躬身拜了拜,微笑说道。
林士章看了一眼李明勋,笑道:“这里没有什么外人,你我也莫要如此客套了,坐下吧。”
李明勋接过林士章手中的茶杯,细细品尝着,却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知道,林士章单独把自己邀请来,又是私下会面,肯定是有要事的。
“明勋啊,你在海外,可听到北方的消息?”林士章问道。
“北方?您说的是哪里,京城吗?”李明勋问。
林士章摆摆手:“当然不是,老夫指的是松锦战场。”
李明勋微微点头,对于满清的情报社团一直都有收集,但多是来往客商带来的,信息延迟不说,还多有出入矛盾,而李明勋更相信自己记忆中的知识,虽然他相信蝴蝶效应是存在的,但是自己在南方的所作所为对明清战争的影响并不大。
虽说自己香港开埠给大明朝廷多得了近二十万两,但对于旷日持久的战争来说,这无异于是杯水车薪,至于在奴儿干都司的所作所为,在清国停止从东海、海西征兵之后,似乎也没有多大影响。
“我倒是听了一些,听闻松锦一战,朝廷大败,连督师洪大人都是被困孤城了。”李明勋说道。
松锦一战从崇祯十三年开始,已经打了两年,实际上去年秋天就已经分出胜负了,大同总兵王朴一跑,十三万大军溃败,除了逃回山海关的吴三桂,其余主力都被困在杏山等城堡之中,督师洪承畴也不例外,如今已经是崇祯十五年的三月,松山都已经被攻破了,只有杏山还在抵抗之中,实际上,胜负已定。
“祖大寿降了。”林士章语气之中不免有些失落。
李明勋一点不感到意外,这让林士章有些惊奇,问:“你为何不意外?”
“去年朝廷大军便已经是败了,祖大寿孤悬关外,如何不降?”李明勋说道。
林士章点点头,他撤掉茶具,让仆人送上来了酒水,抓起酒壶喝了两口,丝毫不顾失态:“明勋,你说大明朝如何败坏至此啊。”
这就不是李明勋能置喙的了,大明朝的败坏有很多原因,眼前林士章这类蠹虫就是其中一个症结,当然同样挖国家墙角的还有占据大量资源,截留地方赋税太多的宗室和卫所。
“前辈,人生七十古来稀,人是如此,王朝也是如此,王朝也是有寿数的。”李明勋淡淡说道,见林士章点头,他又说:“自古胡虏无百年国运,汉室三百载而斩,大明的寿数,怕是到了。”
嘴上这般说,李明勋心中却是在计较,林士章把自己叫过来,总归不是倒苦水的,以往无论辽东、中原打成什么样子,江南的士绅依旧过着自己的好日子,可从来不把大明朝的生死存亡放在心上,或许林士章心中戚戚然,但总归和自己这个外人说不着啊。
林士章深深的叹息一声,似乎是自顾自的说起来:“我苏州林家耕读传家,从嘉靖初年才在苏州兴起,蒙列祖列宗保佑,一直顺风顺水,只是到了我这一代,就有些没落了,家中子侄一辈中,寥寥几个举人,若哪日我要是去了,怕是撑不住林家这偌大的家业啊。”
李明勋微微一笑,这种事看起来是林家的家业,但在许多缙绅之家都在上演,一个家族有人考中举人、进士,便可以兴旺发达,但是必须一代一代都有传承,才能继续兴旺,林家历代都有人在朝中为官,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如今人才凋零,这偌大的家业可不是区区举人能荫蔽住的。
“前辈的子侄之中,明勋并未见过几个,但见过的人中,也就只有林谦林掌柜了,说起印象,林掌柜精明强干,对生意经颇有心得,若非是前辈族中之人,明勋就要招揽在自己麾下了。”李明勋诚恳说道。
林士章点点头:“你这话倒是没错,家族子弟中,读书考试无有拔尖的,倒是做生意有几个不错的,这几年家财丰厚,倒是多亏了他们,只是你也知道,在这江南之地,光有银钱可是不行的。”
李明勋点头,没有再说话,林士章放下酒杯,说:“林谦这段时日一直与你们社团做买卖,了解的也多了些,听说你在台湾和奴儿干都司都广有产业,富比王侯,说是一社团,一应事务倒是与国家无异。”
“域外皆是小国,不比大明,所以行事方便些,虽说社团也拥有部分土地、子民,但说白了,还是买卖人呀。”在不明其意的情况下,李明勋谦逊说道。
林士章笑了笑:“罢了罢了,我也不与你打哑谜了,这般说吧,老夫想着如今我尚在,想为族中多谋点实际,你若是方便,老夫想派遣些子侄去台湾开拓,买些土地田产,日后大明真有大变,林家也多条退路呀。”
李明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厮看到大明局势不对,开始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