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邦与孟德斯鸠都不知道,二人的命运因为这一场邂逅而交织在了一起。
在与孟德斯鸠分开之后,沃邦来到了凡尔赛宫,与往日充斥着脂粉奢华气息不同,这段时间的凡尔赛宫有一些战争和军事的味道,其实一切的风格都只是迎合路易十四国王的喜好,而最近,路易国王要出征了。
经历了一系列的惨败,年迈的国王也明白,法国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整个法国周边云集着超过三十万的敌军,还有更多的人从不列颠岛、德意志地区、巴尔干半岛赶来,因为中国的‘平等政策’,大同盟得到了越来越充足的物资和薪饷。
而法国呢,一切都在向坏的方向滑落。十天前,凡尔赛宫门前发生了一场抗议,两万多饥饿的法国男人女人,拿着空锅碗在凡尔赛宫门敲打游行,集体唱了莲花落,这些人被驱散之后,立刻在巴黎蠢蠢欲动,各种大字报揭帖出现在街头巷尾,怒斥、辱骂路易十四。
这还是最繁华的巴黎,要知道,在卡奥尔等地方,成群的乞丐和破产的农民已经开始抢掠庄园主的田园和市政厅了。
为了筹措战争经费,路易十四的财政官们想了各种办法,再一次出售了数百个官职,而且还征收了新税,以至于新生婴儿的受洗仪式和新婚男女的婚姻都要收税,许多贫寒家庭已经选择在没有牧师的帮助下结婚、生子,即便这种婚姻被定义为非法,即便这种孩子被定义为私生子。
大同盟的傲慢曾经让路易十四狂怒,但是现在他要感谢大同盟的傲慢无礼,因为法国的贵族同样感觉到羞耻,在知道路易十四要亲征之后,商人和贵族都慷慨解囊,而且越来越多志愿兵和民兵出现在军队之中。
路易十四知道,这是法国最后的奋起,为了法兰西,为了波旁王朝,他必须亲征,亲自打败大同盟。
在曼特农夫人的小客厅里,沃邦见到了路易十四,国王正在试穿自己的军服,垫高屁股的垫子、高跟鞋和丝袜统统不见了,沃邦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国王,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恍惚,在清醒之后,沃邦看到的是国王的年迈体衰,仅仅是换了一身衣服,就累的气喘吁吁。而他本人又何尝不是呢?
“哦,是亲爱的沃邦,你也是要追随我一起出征的吗?”路易十四欢快的问道,在这段时间,法兰西失去了太多的将领,也有太多的将领被证明愚蠢,而沃邦是一个久经考验的将军。路易十四可以为了这次亲征,忘掉前段时间元帅对自己的不敬。
沃邦说道:“陛下,我是来劝解您放弃亲征的,法兰西需要的不是战争,法兰西需要的是改革。”
“是吗?”路易十四脸色一冷,淡淡说道:“现在整个法国两千万国民都热切的盼望我击败法兰西的敌人。”
“可是您没有考虑过失败吗?”
“我,太阳王,是不会失败的。”路易十四说道。
“万一呢,如果您失败了怎么办?”沃邦执拗的问道。
路易十四扭过头,决意不理会他,而沃邦继续说道:“现在的法兰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几乎十分之一的人沦为了乞丐,其余的十分之九中,接受善施的人也远远多于施舍的人,这个国家的罪恶的确过甚了,若没有补救的办法,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而我们的贵族呢,却在沉醉在奢靡的生活中,他们一起欺骗你,捧杀你。他们不是国家的财富,国家的财富是那些勤勉辛苦的下层阶级所贡献的,是他们造就了伟大的太阳王和伟大的法兰西。
可是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因为战争,他们已经生活贫困,因为战争他们的天地在荒芜.........
您现在要做的是拯救这些最能从事生产的阶层,而不是把他带入一场冒险的战争中。”
“原来是你来危言耸听的,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认为只有一场胜利,才会改变一切。”
“不,胜利也改变不了一切,胜利只能挫败大同盟,但他们能承受几次胜利,而法兰西连一次也承受不住了。”
“沃邦,不要说了,你退下吧。”
但是沃邦没有退下,只不过路易十四却没有理会他,主动离开了这里,去了另外一间华丽的房间。
原本路易十四以为沃邦会失望的离开,就像上次一样,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沃邦根本没有这样做。
几个小时候,皇太子路易来到了国王的身边,低声汇报了沃邦的所作所为。
原来,沃邦没有离开,而是在凡尔赛宫中奔走,宣传他的理念,他建议法兰西要进行改革,尤其进行彻底的财政改革,他的理念是,建议废止现行的所有税收,而是以累进税取代,让原本有特权的贵族和天主教会都加入到纳税者行列来,拥有土地的地主,不论是贵族还是教会亦或者普通的百姓,要付出财富的百分之五以上,而工人和普通市民则缴纳不超过百分之三点五。
“他为此还写了一本书,此时正让人从家里送来。”
“贵族们怎么看?”
“大家都躲避着他,不想听他说,有些人表示要倾尽一切支持您的亲征,也不会同意他的观点。”
路易十四轻轻点头:“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沃邦太老了,老的糊涂了。”
在路易十四看来,沃邦的财政改革就是要动摇这个国家的根基,贵族们肯定不会支持,支持沃邦就意味着失去特权。而且,路易十四感觉,法兰西也没有进行类似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