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慢悠悠的拿起茶盅抿了一口,吧嗒一声把杯子又放回了桌子上,眼风重重的从徐晚身上掠过,嘴角渗出一丝笑容,目光先是落在了丫鬟的身上,而后才又重新落回了徐晚的身上,意味深长的盯着她,却一一语不发,既不说自己听,也不说自己不听。
徐晚在她那审视的目光中僵立了良久,竟然丝毫摸不准她的心思,低眉敛目的站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顾夫人不吭声,她也不吭声。
屋子里啥时间没了声音,针尖落地可闻。
一片森冷的寂静中,徐晚只听到自的轻微的呼吸声。
响起钗环碰撞的清脆悦耳响声,顾夫人抬起眸子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丫鬟,眼角眉梢带上了无尽的威严,声音清冷的说道:“你听到了什么话?大可说来听听。”
徐晚抬起眸子看了看周围的丫鬟,又垂下了头。
纵使是顾夫人修养再好,此时也止不住皱起了眉头,望着徐晚,一声冷笑即将溢出嘴边,可是到底是憋了回去,看着徐晚低着头的沉静模样,顾夫人轻轻的咳了一声,朝着周围的丫鬟们挥了挥手。
丫鬟们鱼贯而出,顺带在出去的时候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徐晚这个时候才抬起了头,望着顾夫人,嘴角没有一丝笑容,面色沉重:“夫人容禀,今日听雨随着少爷去了族学,”徐晚观察着顾夫人如同罩了一个假面具的脸,那样的不动声色,那样的沉默如水,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由心悸这个顾夫人心机深沉不可揣测,徐晚的神态变得更加的恭敬:“这也要多谢谢夫人的恩典,只是听雨心中有些疑惑,想请夫人告知一二,听雨日后也好照着夫人的吩咐行事。”
顾夫人嘴角似乎翘起了一个角,仿佛是个笑容,她淡淡的看着徐晚,这个丫鬟倒是有些意思,从她口中说出听自己的意思行事倒不是一件容易事,也不知道如今是吹得什么风,她微微的点了点头,看着徐晚,说道:“你不妨说说看。”
“夫人掌管镇国公府的中馈,数年来如一日,兢兢业业,公私分明,家中的丫鬟小姐提起夫人来,无不交口称赞。可是夫人今日行事听雨着实看不明白,”徐晚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看着地摊上的花纹,问道:“内宅与外院向来是分着的,家中女眷不可踏出内宅,更何况是跟着少爷去族学那种地方了可是您今日为何让听雨跟着少爷出去?听雨左思右想实在是想不明白?”
“你说是我让你去的?”顾夫人几乎要笑破肚皮了,她呵呵的笑了两声,才问道:“既然是我的吩咐,那是我身边的哪一个丫鬟去给你传的话?”
徐晚故作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顾夫人:“夫人,难道不是您让罗帐姐姐传的话吗?”
顾夫人捏着自己手腕上的羊脂玉手镯,慢慢的转着圈,似乎是在看自己玉镯子的水头,又似乎只是寻常的把,脸上的表情晦涩难辨:“罗帐是什么时候给你传的话?”
“罗帐姐姐从夫人这里回来,便去告诉了少爷这件事情。”徐晚低着头,神态恭敬:“也是这一次跟着少爷出去听雨觉得有件事情得让夫人知道,否则听雨跟着少爷去了族学”徐晚语态平静的把族学里发生的事情都讲给了顾夫人听,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故意抹杀什么,说完了之后,她低声说道:“翁家的少爷既然敢拿这件事情来威胁世子爷,恐怕是”
顾夫人的脸色终于是变了,失声问道:“难道衡儿真是”
徐晚摇了摇头:“听雨不是这个意思,世子爷怎么样夫人心里应该也清楚。但是世子爷身份尊贵,荣宠非常,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多少人嫉妒。所以,难免捕风捉影的陷害世子爷。”
“世子爷虽然没有那断袖的癖好,可也经不住有心人这样传来传去,未免太影响世子爷的清誉了。”徐晚低声说道:“况且世子爷再过两年便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了”
顾夫人的心砰砰的跳着,拿了手绢抿着眼角:“衡儿我定要撕了那翁家人的嘴”
徐晚福了福身子,朝着顾夫人说道:“世子爷性情纯真,待人亦是诚挚非常,可旁人却并不知道。想那曾竑,在族学里借读,世子爷待他也实在是太亲密了点也难怪旁人多想多说。”
徐晚的话说的已经很委婉了,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子自己再清楚不过,顾夫人原来就有隐忧,觉得楚衡跟曾竑走得太近了,而且举止亲密,没想到真的闹出了事情,看来,她得好好的敲打敲打楚衡了。
最好想个办法把曾竑送走
但是在这个时候送走了曾竑未免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的嫌疑,看来等国公爷回来了,得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虽然今天事情并没有闹大,可是人多嘴杂隔墙有耳,难免被有心人听到传扬出去,到时候她的衡儿可就
顾夫人陷入了沉思,脸上的表情时不时的变化着。
徐晚很有耐心的站在原地。
她总觉得顾夫人亦是出自名门,老夫人也是,即使从小养在闺阁,可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眼界该开阔得多才是,见识更应该比一般女子出众才对,怎么会把楚衡养成这样的性子
顾夫人恍然间抬头看着眼前的丫鬟,虽然衣着简单,可那张脸的确是让人心神荡漾,移不开眼睛。
她站在那里落落大方,许是因为她的镇定自若,在自己的审视之下能够忍得住,许是因为她今日走进这里告诉自己楚衡的差错,何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