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期间,伊藤曾任特高课机关长,对于手下,伊藤自然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对于手下的中国人,白延之的资料伊藤就很关注过。
伊藤知道,最早白延之是中共党员,后被捕变节,转投国民党特务组织蓝衣社,在天津工作期间,白延之再次变节,转投至奉系军阀,为躲避蓝衣社的制裁,白延之被奉系安排到了东北的长春,“九一八”之后,白延之又一次变节,成立日寇的走狗。
对于这样一个人,伊藤实在是看不上眼,但是,如此轻易就变节的一个人,却又能得到新主子的重用,这也说明他是有能力作以支撑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考核,最终伊藤也认可了白延之的工作能力。当然这只是纯粹的工作层面,对于白延之的品行,伊藤连评价的意愿都失去了。
当伊藤在南京开展工作以后,终于有一天,他曾经的学生沈砚白出现在了南京,启用沈砚白之前,伊藤是非常谨慎的,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沈砚白的军统出身,当然最后甄别的结果是没问题的,在这个过程,伊藤掌握了一个信息,这就是沈砚白与李阅峰之间的故事,而当年的李阅峰就是现在的白延之。
就从人的品行而言,伊藤很欣赏自己当年的学生沈砚白,而白延之,伊藤没有评价的意愿,所以对于李阅峰还活在这个世上,伊藤并不希望沈砚白知道,这更多的是出于对学生的一种呵护。
时至今日,伊藤虽然观点没有发生改变,但从工作角度出发,他还是把白延之从东北调了过来。伊藤也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事实真相总是需要去面对的,沈砚白自然也不能例外。另外还有一层意思,杨明坊的“叛逃”,犹如兜头一盆冷水,伊藤觉得凡是中国人都应该更谨慎对待,至少不能完全的信任,出于这一考虑,伊藤觉得白延之的到来,没什么不好,与沈砚白的见面,或许对于这两个人都是一种检验。
现在的伊藤显然梳理的很清楚了,白延之就是当年的李阅峰,也就是在雨花台的刑场上于众目睽睽之下被枪决的那个共产党,而齐联杵也是当年的亲历者,加上之前,沈砚白对齐联杵的“砸车事件”,伊藤觉得这非常的有故事性,于是他安排了一个饭局。为了这个饭局显得自然、不生硬,除了齐联杵之外,伊藤还邀请了21号的现任特务头子胖厅长,以及赵智光和刘克森,当然特高课这边,也少不了自己的两位学生,沈砚白和石川。
在伊藤的带领下,沈砚白和石川一同来到了火车站,随着列车进站停稳后,终于等来了白延之,以及他的妻子。
当白延之走车列车,沈砚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顿时百感交集,禁不住眼中泛起了泪光。之前伊藤曾简单介绍过白延之的情况,沈砚白只知道这是一位密码专家,能力方面不会亚于此前的杨明坊。
白延之携妻子走下列车,伊藤上前很亲切地与白延之握手,并给沈砚白、石川做了引见。
同样的,白延之也没有想到,当年的小学妹、当年的革命同志、当年的爱情伴侣,沈砚白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身旁是伊藤。白延之愣了一下,他咳嗽了两声,似乎是缓解心理的那种冲击。伊藤则老练的当起了演员,“怎么,你们认识?”
沈砚白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了白延之,“你确定你叫白延之?”
“对,我是白延之,”白延之点了点头,伸手手来,但沈砚白拒绝握手,转而对伊藤说:“他,我不认识,不过我觉得他挺像我一个朋友,真的挺像的,很多年了,很遗憾,我的那个朋友早就不在了。”
自己的妻子在身边,而且妻子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又看着沈砚白,白延之只觉得既尴尬,又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伊藤打圆场说,“好了,回去有的时间慢慢聊,那我们就走吧。“
伊藤安排好了两辆车,并让石川与白延之夫妇俩同乘一辆轿车,目的地是特高课后门里的军部宿舍区,之前杨明坊居住的房子现在就安排给白延之夫妇俩居住。到了宿舍区,石川安顿好白延之夫妇,之后说,晚上七点钟自己会来接他俩去赴宴,说是为表示欢迎,伊藤已经安排了酒宴。
沈砚白与伊藤乘坐同一辆车回特高课,回去的路上,伊藤问:“你跟白延之认识吗,我怎么感觉你的情绪有点不对。”
沈砚白回答说:“看到这个白延之,我想到一个人,李阅峰,九年前在雨花台被枪决的那个人,他们俩长的很像,我真不确定这两个人是不是就是一个人,但李阅峰当年就已经死了,所以我很不理解,像是幻觉一样。”
沈砚白敢于如此说,包括之前在火车站说的那番话,她都是有过快速思考的。伊藤此前介绍过白延之的情况,虽然是很简略的一带而过,但沈砚白非常清楚,伊藤做事向来严谨,沈砚白相信,伊藤一定是非常详细调查过白延之的资料,白延之如此高调来到南京,并直接进入特高课工作,从事的还是涉密程度很高的电讯专业,这至少说明一点,白延之的资料没有任何问题,白延之根本不怕被人查。
这与宁开雷的情况完全不同,两个人用的都是化名,而宁开雷则低调的不能再低调,尽管身份已经洗白了又洗白,但宁开雷还是异常的小心。再看白延之呢,外貌特征没有任何修饰和伪装,加上之前齐联杵介绍了在雨花台执行枪决的细节,沈砚白判断,白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