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六一听愣了一下,沉默不语,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哼了一声,道:“你是没穷过,在应家村也就罢了,若是以后还回仙冢大陆,身上没有一分钱,流落街头,看你说不说这话。”
忽然又觉得不符合修行高人风范,闷哼了一声补充道:“当然我们修行人,是不在乎的。”
陈牧微微一笑道:“小时候别人都叫我小叫花子。”
他想起小时候跟娘住在紫仙城的穷困时光,一时间出神。
期间他抽空烧了一张传音书给余头,简单说自己正在游猎,以免余头担心,余头收到后,想他需要时间调整心态,回书叮嘱注意安全,此外无它。
两人就这样白日里赶路,夜晚点火休憩。他们这一路连跑带走转眼就走了足足三天,算算离开应家村已有数百里开外。
除了上次大狩猎,陈牧从未那么深入过妖兽山脉。眼看那树林密不透风,整个世界阴惨深邃,风景比上回大狩猎的地方还要恐怖不少,陈牧提高警惕,做好了跟妖兽搏杀的准备。
要知道一旦离开应家村百里开外则是凶险万分,强横妖兽无数。但这两个人一个少年胆壮,一个利令智昏,更兼李老六上回未遇着什么凶险,不知厉害,因此并不是太往心里去,沿途中倒是聊天聊得十分热络。
一路上走来也是平平安安,陈牧哪里知道是他的神龙血脉压制万兽的缘故,只道是自己运气好。
又走了一日,这日陈牧又照例背着李老六,边跑边问道:“还有多远啊?”李老六兴奋起来,道:“不远了不远了,照你这个速度,再有半个时辰。你还能跑不?”
陈牧道:“没问题。你抓紧了,我要再快点。”李老六大吃一惊,“你还能快?”
陈牧不答,发足加劲,李老六只觉呼啦一阵风,将他头上发簪吹落,立刻披头散发随风飘扬,脑袋得儿得儿上下晃动,感觉魂都要颠掉了,口中大喊:“唉,小哥慢点啊,小哥慢点啊。”场景十分怪异。
转眼转过一片山林,景色一变,霍然万壑争奇,悬崖千仞,高耸入云。陈牧觉得到了李老六所说之地,停下脚步道:“李叔,你看可是此处。”身后却悄无声息。
陈牧奇怪,将李老六放下来,才发现他居然被颠昏了过去,忙喂他水喝。
李老六悠悠转醒,迷糊道:“这是哪里。”陈牧歉意道:“不好意思,心太急了,一路跑来不小心把你晃昏了。”
李老六回过神来,道:“哪里哪里,小哥一身修为,跑的极稳当,我舒服不已,睡了一觉。”
陈牧见他没事,听他所言好笑,笑道:“李大叔修为更厉害,一路奔跑如此颠簸,居然还能酣睡。”
李老六:“嘿嘿,嘿嘿。”
“李叔你看猴子群可在这里?”
李老六周围一打量,喜道:“正是这里,那群猴子就在那座山崖的松树后面,此处却看不见。”
陈牧闻言十分高兴,“谢李叔指路,你在这等我,我这就去问猴子讨些猴儿酒来。”
李老六此时却有点犹豫,他原来一心只想哄陈牧来爬山崖取酒,但种种危险并未对陈牧明说。现在又瞻前顾后,怕陈牧上去遇到危险,回来迁怒于他。
李老六心下一横,道:“小哥且慢,你不熟悉地形,我去取猴儿酒。你在此等我。”
陈牧大为讶异,问道:“这崖你上得去?”李老六表情决绝道:“大叔我一身修为,怎么能让你少年人上。你不用拦我,我这就去。”说话间,脚步一步也不迈。
陈牧笑道:“李叔虽然修为高深,但这种事该我年轻人上去,你无须多虑,等我就好了。”
李老六沉思状,良久方道:“也好!小哥你上去,我还有一些事情要说明,一是上去时,猴子会拿石子砸你,你要带个铁帽子;二是上去后,若有猴王,必然指挥众猴围攻你,你可拿这个火折子点了,烟熏猴子即不敢近你的身。”
说着从随身包袱里取出一个铁皮帽子和一个火折子,交给陈牧。
陈牧手接了,将帽子戴上,发觉帽子如伞一般可以撑开,将身子都遮在底下,笑道:“这倒有趣。”
李老六见陈牧毫不生气,心下大安,看出陈牧是心无城府,天真浪漫之人。他精明一生,事事处心积虑,现在看这少年清风白水般品质,又如此有本事,暗暗惭愧。
当下李老六又详细交代猴儿酒可能所在,以及运酒之法。陈牧仔细听了,将火折往腰间一塞,酒囊和绳索放入戒指,便向山崖走去。
李老六在后头喊道:“小哥爬的时候小心,抓紧了。”他知道应家村小伙子都是爬山爬惯的,登山如履平地,但是此崖凶险,也担心陈牧有个闪失。
陈牧远远回首一笑,这边已到了山崖边上,他纵身跃起抓住一块山石,在山崖间如猴一般的跳跃,转眼到了半山高。李老六当下感叹不已。
爬了一半,果然有许多黑毛猴子出来,有大有小,有老有少,纷纷来观看陈牧爬山。再看见陈牧往巢穴方向而来,均是愤怒不已,一个个抓耳挠腮,纵横跳跃,猴啼声响成一片。
没多时,便纷纷冲陈牧扔石头,扔果子,打得他铁帽子叮当作响,却没有一颗砸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