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最后也没问出那个少年的身份来,虞春精明强干,那少年对她处处曲意逢迎,想来大姐也吃不了亏。
嗯……要是他敢对不起大姐,她一定要叫他好看,睡着前虞夏迷迷糊糊想着。
这一日,虞夏跟虞贤从族学回来,家里来了客人。
虞家小小的堂屋正中间坐着两个人,两人衣着简单,身后站着个仆从,虞大有夫妇站在一旁陪着,虞春在给客人倒水喝。
小小的地方一下子显得格外拥挤。
“曹主簿?”虞夏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右边一脸福相笑呵呵的人,扫了眼他的面相,轻咦一声,“或许现在该改口了?”
这位正是先前为着孩童被拐之事与虞夏有一面之缘的主簿曹茂,只是他神精气足,面泛喜色,官禄宫丰隆,却是官运亨隆的面相。
坐在上首的是个三十多岁文士模样的男子,样貌普通却自有一股清雅之气,听到虞夏的话立刻抚掌而笑,“小姑娘说得没错,如今该叫曹县丞了。”
先前陆炳生陆县丞受陈家牵连,县丞的职位便空缺了出来,曹茂顶了缺,又把持着原来管辖的钱粮税赋等事宜,与文县令同心同德,可谓大权在握,春风得意。
曹茂端起粗陶碗极其自然地喝了口水,笑眯眯道,“虞夏姑娘,这位是咱们的文县令。”
虞夏恭恭敬敬见了礼,文声音和煦,“虞夏姑娘不必多礼,今日冒昧前来,实是有事相求。”
虞夏进门便见到了文县令双目赤红,脸色憔悴,眉眼间一股青黑之色,这时候听他开口,并不意外。
刚刚虞夏那一手让文确信了虞夏的本事,此刻见她沉着的模样,对她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曹茂对虞大有夫妇拱手,“今日前来有秘事要与令爱相商,还望二位见谅。”
虞大有虽有些疑惑,却还是赶紧摆了摆手,急切道,“应该的应该的。”说完便推着杨翠莲并一双儿女出了屋。
曹茂对文县令身后的仆从使了个眼色,仆从会意从屋里退了出去。
虞夏眼神微闪,这是防止她家人偷听呢,当下便对文县令所求之事有了几分好奇。
不过曹茂把她家人支开正合她意,她也怕家人知道她所行之事,让家人徒增担忧。
屋里只剩下三个人,文县令便跟虞夏说了来意。
原来前些日子文县令带一众民夫开垦荒地,金坛县虽处江南,物产丰富,但是米粮却仍是精贵之物,乡民缴完税之后便所剩无几,更多的乡民为了生活,会选择把余粮卖出,换更便宜的劣等米粮,大多数乡民吃着粗粮杂面,堪堪够到了温饱线。
开垦的荒地选在了金坛县西北边的一座无人的山脚下,此地土中带砂砾,不易蓄水,文便从游方商人那儿买来了些番薯,预备将这块荒地松松土利用起来。
番薯耐寒,喜沙土,好养活,产量比稻米高。文先前找了块地试种了一番,结果认为可行。便打算将西北的无人荒地利用起来,缓解百姓们的饥饱问题。
文自掏腰包征用了二十个民夫,头几日还无事,到第三日的时候,刨地的时候却露出了棺材一角。
谁也没想到在那一片荒地里会埋了一副棺材。
荒地之所以会成为荒地,除了砂砾多以外,地质也比较硬,难以挖掘。正是因为如此,文县令才选了二十个个个精壮的民夫,先行开挖松土。
哪里知道,竟会挖到一副棺材。
挖出棺材的农夫当时吓了一跳,但这棺材就这么埋在土里,也没堆坟也没立墓碑,有些诡异。不过要真论起来,往上数一两千年,到如今,谁也不能保证有那块土地从没埋过人。所以文没往心里去,荒地已经开垦了一小半,不可能再重新择址,于是便让人将棺材挖出,另寻一处葬下,找了和尚做了场法事,为扰其清净之举向其赔罪。
谁知当晚就发生了怪事。
一个民夫疯了。
当天夜里,那家人正在熟睡,忽地听见一阵女子的尖叫声,从民夫王铁屋里传来,家人听到声音赶过去,却见王铁满嘴是血,嘴巴上下阖动不知在咀嚼什么。王铁的妻子满脸是血,捂着脸惊恐道,“他把我脸上肉咬下来了!”
原来他嘴里嚼着的是他妻子的肉!
王铁妻子刚说完,王铁便喉头一动,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僵硬地转过头看向众人,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好多……肉,好……好吃。”
王铁的语调怪异,说话大着舌头一般,断断续续,连声音都似乎是挤着嗓子眼发出来的,又尖又利,让人脊背发寒。
几个小孩子见到他这样子立刻吓得大哭起来。
“呵,呵……嫩……”王铁转动眼珠,盯住了孩子们,嘴角往上弯起,咧出一抹笑,眼睛却依然圆睁着盯着人看,说不出的诡异。
“铁娃?你这是怎么了?”王铁的亲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只以为是儿子梦游了,便上前伸手拉了他一把。
“啊!”屋里又一声尖叫,老太太捂着自己的手,鲜血却从指缝间不停歇地往外冒,老太太浑身颤抖,尖叫道:“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快找大夫!”
王铁依然弯着嘴角,嘴里咯吱咯吱咀嚼不停,像在吃脆骨一般,最后,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呸地一下嘴里吐了些东西到地上。
那物一半铜钱大小,颜色透明偏黄,上面染着鲜血,还带着些红色的碎渣子,赫然是两片人的指甲!那红的碎渣,是被嚼碎的骨头!
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