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初垂着眸,视线落在墓碑上。
与云帆每年一次难以抑制的悲痛不同,此刻的云念初满脸麻木。
“师兄,当年的事,我会去查的。”云念初见云帆终于不再抹泪,低声道。
当初云风与华瑶铮夫妇二人奉旨寻访遗失在外的皇族密卷《龟绶图》,历时六年终于寻获,却在护送《龟绶图》回京的路上却遭人截杀,《龟绶图》从此也下落不明。
“师兄,《龟绶图》上到底记载了什么?”让她的父亲母亲双双为之殒命。
云帆摇了摇头,“师尊从未与我细说过,我只知其集易学、天文、诗词、谜语、图画之大成,是一卷千古奇书。”
云念初沉默,这个问题她问了云帆很多遍,云帆也查探多年,但是一无所获,唯一知情的凌墟子却对他们守口如**。
倘若有机会,她一定要进京查明此事,解开父亲母亲当年遇难的真相。
到了休沐日虞夏早早起了床,去院子里练功。
虞家人对虞夏练功这事早已见怪不怪了,先前虞夏便日日在日出前练五禽戏,虞夏给出的说法是在藏偶然翻到了武功秘籍,见于自己的病症有好处所以开始练了起来。虞贤看着有趣,还跟她学过两日。
卯时二刻,晨光熹微。天地间元气经过一夜的沉淀更为纯粹,万物方醒,生机在此刻逐渐勃发。虞夏双眼紧闭,沉心静气,将自己的感识散开,丹田处一缕细细的青气闪着微弱的光,在导气术的牵引下,在经脉中游走,复又归于丹田,如此往复。
虞夏闭着眼,自然没有看到天地间的元气正缓缓地向院中聚集,屋前的地里种的蔬菜瓜果也以微不可查的速度渐渐变得绿意盎然,而屋外鸟鸣啾啾,远远的在空中飞着,胆子大的几只甚至悄悄地落在了虞夏身旁的低桠上,睁着乌亮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若是虞夏此刻伸手,便能触摸到它们。
虞春出屋的时候见到院中的人怔愣了一下,她虽察觉不到天地元气,看不出院中草木的变化,也没发觉几只鸟飞过有什么不同,但她却莫名感受到了有什么在悄然之间发生了变化,她那个素来貌不惊人的妹妹在晨曦中显得极为亮眼,让人忍不住将目光停驻在她身上,从内心里不由自主产生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膜拜之意。
她这个妹妹,在不知不觉间,变得不一样了……
变化或许是在虞夏进学读书之后开始发生,又或许是更早,在所有人没察觉到的时候。虞春这才发觉虽然日日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她这个妹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却从来没有看懂过。
眼前的人,看起来还是原来的模样,可是周身的气质却让这个自小带着她到大的姐姐感到陌生,甚至心生敬畏。
她这个妹妹,似乎随时就要远他们而去,虞春内心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运行完最后一个周天,虞夏感觉丹田之处的光晕凝实了一些,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周身舒泰,睁开眼,发现五感更加敏锐了。站在原地,她可以看清院墙外树上绿叶的每一丝脉络,纤毫毕现。而总伴随着她的压抑着她的晕眩之感,也减轻了一些。
果然,导气术的效果卓越,比五禽戏更胜一筹。
虞夏转过身就要进屋,却见虞春一动不动站在屋檐下看着她,神情莫测。
“怎么了,大姐?”虞夏奇道。
虞春嘴角忽然扯起一个笑容,“没什么,我就是看你练功练得认真,不忍心打搅到你罢了。”
“我看你今天练的功好像跟前阵子的不一样。”虞春状似不经意地问。
她能看出来不同是很正常的事,五禽戏是模仿禽类锻炼体魄、更注重筋骨的外家功夫,而导气术却是感应导引天地元气、梳理经络的内家功夫。先前她练五禽戏的时候虞春还笑她怪模怪样,一点都不像是女孩子家做出来的动作,现在换了功法,虞春一眼便瞧了出来。
“当然不一样啦,原来那个只是普通的功夫,我现在练的这个更厉害呢。”虞夏未察觉到虞春的异样,边往屋里走,边得意地回答她的话。
虞春面带好奇之色,又问虞夏,“这是什么功夫,看起来比你先前那个乱七八糟的五禽戏好看多了,我也能学吗?”
虞夏神色滞了滞,有些为难道,“这是一个老道士教我的,不让我外传呢。大姐你要是想强身健体的话,学五禽戏就好啦,别看样子不好看,但效果很不错的呢。”
妹妹每日往返族学和家中,又是什么时候从哪里认识个有本事的老道士呢?虞春生硬地笑了下,“那就算了,我不学了。”
虞春看着虞夏进屋的背影,忽然轻笑了声,她这个妹妹,也开始有自己的秘密了啊……连她都说不得。
虞夏进了屋,铺开宣纸开始练字,她现在体质有了改善,悬腕一个时辰也只是稍稍有些酸疼。而她的字迹较之先前也大为不同,虽然不算铿锵有力,但是虚浮之感却减弱了不少。上回宋先生看到她如今的字迹很是夸奖了她一番,直说她果然天纵奇才,不仅悟性高,练字进步也是神速,天生读书治学的料。要不是他现在俗务缠身,极少亲自授课,真想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虞夏听了宋先生的话心里也是很虚,她入族学读书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好的领悟她的神秘传承,但宋先生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最初特许她入学的时候便说过女子入朝为官的事,而对她本人来说,她更有兴趣当个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