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在秦绮的一番努力之下,她跟孙氏一起坐上了通往西山附近青云观的马车。京城首善之地,大大小小的道观佛寺数不胜数。青云观算是道门里香火最为旺盛的一家。
秦绮跟着孙氏来这个地方是有原因的。孙氏的母亲西宁侯夫人笃信道门,常来青云观上香。孙氏作为出嫁女不方便总是回娘家,就趁着母亲来青云观上香的机会与她在观中相会。
相对于三清祖师来说,胡氏更信奉如来佛祖,因为年纪大了懒怠得动的缘故,常差使孙氏或者段氏去相国寺替她上香还愿。孙氏就经常借着去相国寺的机会,半途拐到不远处的青云观。
这次也是如此。孙氏在摄魂术的操控下,带着秦绮去相国寺溜达了一圈然后直奔青云观。
到了青云观门口,寿阳侯府的下人先行去山门通报,让观里的道士驱赶门口的闲人好让马车里的侯府贵眷们下车。
结果半天过去,道观门口还是被平民出身的香客堵得密不透风,也不见前去通报的下人回来,孙氏心里纳闷,吩咐道:“往前走走,看下是怎么回事。”
车夫听了吩咐,驱使着马车向道观大门的方向驶去。
围观群众见侯府的马车过来,怕惹上事,散开了一条道路,让侯府的一行人挤到了道观门口。
秦绮难得有出京城的机会,心中十分好奇,悄悄地掀开了帘子的一角,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一个老迈但洪亮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嗓音的主人正对着守门道士骂街。
“凭什么不让道爷我进去,青云观号称京城第一观,难道不收挂单的道士吗?”
守门的小道士听上去年纪尚小,因此声音格外清脆,此刻正牙尖嘴利地说:“又不是穿上件道袍就能来我们观中挂单的,都得通过观里的考察。我不过让你通报法派辈分,再让你背上一段《三官北斗经》而已,怎么算得上刁难呢?你说你刚才背的都是什么东西,怕是自己胡诌的吧?谁知道你是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要来观里骗吃骗喝。”
围观的众人都出言帮腔:“说得有理。这位老道连看家本事都使不出来,必定是个假道士。”
秦绮在后宅里如何看过这样的热闹?她把车窗帘子又拉开了些,想看看引起这场纠纷的究竟是何人物。
通过围观众人给侯府马车让出的通道,秦绮看到了一个穿着一身破旧青色道袍的老道的侧影。
老道没戴道冠,灰白色的头发散乱地顶在头上,此刻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守门道士,鼻孔朝天地骂道:“老道我背的可是正统的《三官北斗经》,谁知道你们这平时学的是什么玩意。连真经都听不懂,还敢在道爷我面前现眼。”
眼见事情闹得越来越大,而且门口看热闹的人还把贵客进来的路给挡住了,青云观里管事的道士沉不住气了。一个头戴七星冠,身披镶边道袍的中年道士从门里走了出来。他用安抚的语气说:“这位同门消消气,观里的弟子不懂事,快进来说话。”
一番好言相劝,阻碍道路通达的罪魁祸首被请走了。寿阳侯府一行人终于可以进入道观。
把这个小岔子抛到脑后,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一如秦绮的设想,她们与西宁侯夫人汇合后,在青云观观主,据说已有百岁高龄的玄诚道人的带领下拜会过三清殿的三位天尊,然后就转到后殿院落群中专供上香女眷休憩的厢房说话了。
西宁侯夫人比她的女儿还要能沉得住气,见孙氏这次带了夫家侄女过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气定神闲地给各位神仙上香。
直至进入厢房,西宁侯夫人挥退服侍的下人,向孙氏问道:“怎么今天带绮丫头过来了?你婆婆吩咐你的?”
就算秦绮是未来的太子良娣,西宁侯夫人也不是很看得上她,因此心里纳闷女儿为什么要带她过来。”
秦绮上前一步,迅速发动了摄魂术。
西宁侯夫人被秦绮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不由得看向她的方向。当与秦绮眼神交汇的一刹那,西宁侯夫人只觉得心中一震,然后神智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至于一边的孙氏,她早被秦绮迷住了心神,正昏昏沉沉地坐在椅子上。
靠得更近了些,秦绮紧紧盯着西宁侯夫人的脸庞:“皇后娘娘想选我补上东宫太子良娣的缺,是吗?”
“是的,娘娘答应了。”西宁侯夫人不由自主地回答道。
“我若被指给太子,就成了皇后娘娘的儿媳妇了。媳妇过门前,婆婆难道不想先见一见吗?”秦绮诱导说。
西宁侯夫人的意志在瓦解:“没错……婆婆都是这样。”
“下次入宫,带上我去见皇后娘娘吧,娘娘一定会高兴的。”秦绮说出了最后一句指令。
“……好。”西宁侯夫人说出了秦绮想要听到的回答。
微微松了口气,秦绮转身离开西宁侯夫人的厢房。把念头埋下去后,多巩固几次对方就能深信不疑了。唯一可惜的是离选秀的时间已经不远,不知道能见到孙皇后几次。
秦绮刚踏过厢房的门槛走到外面的院子里,脚步就停住了。
她神色凝重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白狐皮的鹤氅,觉得从心底泛上来一股凉气。
厢房外的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起泛起了一阵秦绮熟悉的迷雾。白茫茫的雾气淹没了庭院中种下的青松翠柏。
重重迷雾中,一个须发散乱,头上胡乱插着个乌木簪子的道士走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