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云与公子华聊的正起劲,恰逢没有酒来助性,正在兴头上的沈碧云便兴致勃勃的带着一头雾水公子华一路小跑到了一座略显荒废的院落。
这里很安静无人出现,夜色衬的这里很美,有着大片的海棠树,这个时候正巧是海棠果的旺季,树上挂满了小小可爱的朱红色果实,看上去十分养眼。
在公子华出神的时候,也不知沈碧云在哪里寻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小铁铲,在长势最好的一株海棠树下挖着什么。
公子华一向不会主动过问什么,所以此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一旁含笑静静看着她。
一下,两下,三下……当沈碧云可以隐约看到有什么东西时连忙将铲子丢到一边,也不顾泥脏就用手把它给挖了出来,公子华好奇的看着,到底下边埋着什么东西能让她这么激动?
只见沈碧云小心捧着一只漆黑的小坛子走到了公子华的面前,拍了拍坛身,故作神秘的说,“公子华,你猜猜看,这里面是什么?”
这个问题实属有些刁钻,任是公子华也猜不准大概,只好示弱,“这个难度可不小,不过应该是埋了很多年的吧?”
看它的坛身,即使是被埋在土里,也不难看出它的花纹,坛口被火印密封好了,有些泛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这东西似乎对她来说意义很重要!
沈碧云狡黠的笑了笑,不免有些得意,“哼,你猜不出来了吧,这是坛酒啦!”
把坛口的碎泥拍了拍,露出了原本的模样,把封口一揭,一股格外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这是出阁酒,又名醉红颜。是我们沈家按家规在女儿出生时会酿上一台好酒,埋在一处,直至女儿出阁时开封,新婚夫妻在宾客面前饮下,如今想来,这怕是整个南凤……不,应该是整个天下最后一坛醉红颜。”
不顾公子华诧异神情,拉着他往一旁石阶一坐,从袖中掏出一对酒杯,倒上酒递给身旁的人一杯。
两人一时皆默默喝着酒,未曾有过言语,等酒半空时,沈碧云突然笑了,“公子华,你觉得这酒如何?”
“自然是不错,有幸曾尝过此酒的人千方百计想再求一醉,当真是上上佳酿!”
“醉红颜……”沈碧云眼眸微微一眨,有那么片刻的静默,然后才又隐有叹息地说道,“这醉红颜只有我沈家才有,是爷爷为我酿的,他说九九是天长地久,种下了这九十九株海棠,在每一棵海棠树下埋了一坛酒,希望碧云幸福。一共就一百一十坛,说是要看碧云成亲生子,可惜他失约了……”
公子华并没有吱声,让沈碧云靠在自己肩膀上,沈碧云她过的很辛苦,他是知道的。
“爷爷那年去世我喝了十坛,还剩一百坛。我十三岁父母不幸被人刺杀身亡,得到消息的那一夜我一个人喝完了九十九坛,只记得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不愿醒来……”
再喝尽一杯酒,沈碧云双目有些朦胧,笑容暗淡了几分,“再醒来时,父母的头七都过了,我想要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能保护好我喜欢的人,我爱的人便不过他们劝说参了军。这一坛,真的是最后一坛醉红颜了……”
“别喝多了,早些回去睡吧,明日还得早起呢。”公子华转着手中的杯,杯中有酒,酒中漾着一弯月。
沈碧云没有答,反而言语有些混乱,“那次,我一夜之间把那九十九坛醉红颜喝光了,我是醉了。可是……从别后,忆相逢。爹娘不入我的梦也就算了,可他怎么能如此对我?这么多年为他做了多少,他却从来没有正视过我,正视过我对他的感情!”
公子华转身,月光下,那张容颜,原先敛起的三分艳此刻却因酒意了十分,眸光流转之间,更添了八分媚。
将酒坛放在一边,“喝多了伤身不利己,去睡吧。”
起身,伸手想将她拉起,那张容颜偏偏仰着头与他对视,凤眸中水光潋滟,仿佛是月下幽深无比的潭,只消一眼,便让你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公子华,你觉得我怎么样?”沈碧云紧盯着他,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公子华有些愣住了,他并不明白,沈碧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见他呆住了,沈碧云突然拍手大笑,“你怎么傻住了,男人啊,都没有一个好东西,这辈子我最讨厌他了,明明说好了要娶我为后的,他怎么能,怎么能反悔呢?”
娶她为后?这是谁与她定下的承诺,不得不说那个男子也真的是够了,许下这么大的承诺也就罢了,竟然还没有实现,她到底受了多少的苦?被骗了感情该会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到底,那个负心汉会是谁?为什么我会如此痛……”突然心口一紧,语不能继,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沈碧云的事如此关心?
“夙哥哥。”忽的回眸一笑,风停月凝,满院的海棠叶沙沙响起。
秋风不知疲倦地吹拂着,两人发丝被扬了起来,有些飘逸,却无人去管。
夜沉星暗,最多再过三个时辰,天便亮了,而此时,人们正沉于最酣甜的梦中。
王府此时此刻静谧如水,而院中安然如梦。
沈碧云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公子华甚是无奈,他今夜算是长见识了,这女人酒量小也就算了,居然还发酒疯,真的是够了。
无奈认命的抱起了睡的正酣甜的沈碧云顺带上了那坛未饮完的酒。幸好他之前记的路,不然他们俩还得在院中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