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5小说>恐怖悬疑>皇舆>第三十九章 断缺 下

“一句话不说便出战,整月了,连封家书也不给我,”我看过他身上应并无伤处,轻轻压一压衣襟上的褶皱,“原来你还在意我会忧惧。”

他方才的目光我是惊惧的,那时,他或许以为我是刺客。

他凝望住我,似要在我面上寻出异色。我心下微动,不由得敛了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递过一道已启封的火漆密函,我抽出薄绢,绢中短短一行字,“庄迷于漠,无踪。”

他还是遇到了不测。

霍鄣玄色袍服挡住身后晦暗的光,他负手笑意淡淡,“我已遣出啸霄骑去寻,事出于七日前,啸霄骑不日必归,你不必惊惧。”

他以为我来这上靖关是为了庄逊。

心头似被生生撕开一道裂口,鲜血淋漓。

他的面容此时看着何等陌生凉薄。

“惊惧什么?”我将密函收起,叹息一笑抛于案,“我一生的仰仗不过如此。你既如此疑我,休离我便是。”

一路上为他不能入安眠,唯恐战场上刀箭无眼,千里迢迢追到这里,竟会受他这般嘲讽。

成婚已近整年,往日的温情似利箭穿胸,我后退一步大礼拜下,“齐氏失德,无颜侍奉弘丘王,”垂下眼,狠狠咬住牙根硬生生将泪意逼回,“但求休离,从此你我弦断镜缺。”

及至退出门外,霍鄣仍只站在原处,映在地上的影子已然模糊不清。

自嫁与他,我放弃了最爱的弓马骑射,尽力去做一个温贤良淑的妻,我以为我可安然居于他的翼护之下,与他偕行白首。我也曾想过,只要他愿全心信任,即使他要这天下我也愿纵马随他血染山河。

他曾问我是否愿对他再没有一丝猜疑,可也是他,几次怀疑我,试探我,不辨我的心意,一意出口伤我。

原来我与他之间的信任如此微薄。

若信,天涯不过咫尺,若疑,咫尺便是天涯。我已信他,可他并未真正信我。世事俱已成灰,他不能信任我,我何妨与他长决。

胸中涌上一股暖流直冲入喉头,我强强咽下,却呛得闷声咳出。

关门下,我将容颜隐入暗影,“先生有要物遗在客舍,我须立时寻回。请送一匹马来,放我出关。”

我的声音沙哑沉沉,已不是常声。薛荀愣住不动,轻咳清去喉间的涩涩,我再道,“那要物原是亦欲交与冯将军的,还请予我方便。”

薛荀回身与一校尉服色的人低语了几句,牵过一匹马将关门打开一道隙放我出去。

远处上靖关上火光依旧,未几,一骑急急奔出循着我的来路追去,看那人的身形应是冯霈。我隐入山石之后听蹄声渐渐远去,不知应喜还是应悲。

不是郭廷,而是冯霈。冯霈出关,是奉了他的令,还是自作主张?他……是否知晓我已经离上靖关?

我静立不动,又有人出关,细辨过蹄声,应只有一骑,也仍是循来路追去。探身看去,仍不是郭廷,亦不是他。然而未过许久,两骑疾驰回来又进了关城。

出关时牵的那匹马在绕过山脚时便放掉,上靖关距平良不过半日的行程,停停走走,绕过岗哨,天亮时已进了平良。

平良虽不过是一座城仍未能躲过抢掠,和赫人退去不久,四处残垣断壁,清晨不闻鸡鸣,街土覆不住血迹。我在一间已残破的铁肆寻了弓箭与一柄长刀,又求了民家换了两身粗麻衣裳与水囊化作猎户装扮。

山脚下不时有二三战马,看上去应是和赫战骑的马。和赫的马大都性烈,我走了许久终于选出一匹尚算温顺可驭的除去杂物,脚程终快了许多。

若是平日里能如此时一般一个人闲适纵情山水,我必是雀跃的,而此时已没有了从前对山水之乐的向往。

大道中蹄印纷乱,分不出是和赫战骑还是北军战骑留下。途中只有几处猎户隐于山林,一路打听着走过,总算有过夜之处。山里人质朴,并不打听我从何方来,只将家中最好的吃食送给我,又叮嘱或许还有和赫人残余在境内,指了已近废弃却不会遇险的官道给我。

白云黄草红叶,北境秋意深浓。

简陋酒肆里,老者送来几张腾着热气的饼,指着陶盏笑吟吟道,“已没有酒了,好在还有热水可暖身。”

高远日光还含着晨露的微凉,饼掺杂着灰土的味道,我不细嚼了便咽下,道,“这里是什么地界?”

“已过了广定,东向是□□关,过□□关便是上宁。冬日里偃周山山谷的雪可是会没过人头顶的,幸好入秋不久,且□□关不封百姓往来,你此时若要经□□关往上宁也可。只是偃周山之北是和赫地界,你又不识路,可沿着山谷中行走,断不可北上。”他坐在我对面,指着远处道,“过了这两座山便是会岭,当年大将军正是那里遇伏。”

他忽然一拍额头,站起道,“老儿多嘴了。”

一路东向这几日我只是随心游走看轻云青山,从不深思为何偏偏要走这些路,而这不相识的老者却是比我更清楚我要走的路。

“不会。”我温言含笑,“这里荒山野岭的,老人家难得有人说话。”

“说的是,”他的笑质朴慈和,“前后十几里只有这一处草舍,往来的客商百姓大都走新修的官道,近来更是少见到人。听来你并不是北地人,是自西边来?”

“我的家乡在此地南向近千里,我是游历至此。”我又咬了一口饼,含糊道,“这里既已废弃了,和赫人又退去不久,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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