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可情眉头拧了拧,将一整叠资料摔在床上。厚厚的一打资料,大多都是各方亲戚的笔录,以及大家各自的不在场证明,对凶案现场的描述少之又少,也难怪查不出结果。
恰当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杜鹃静默站在外头,怯弱问道:“子墨小姐,我可以进去么?”
钟可情赶忙将档案袋收进了床头柜,而后“恩”了一声,示意她进来。
钟可情站起身来,对着桌案上一株看得正盛的米兰发呆,指尖是不是划过那青涩发白的花骨朵儿,目光却毫无焦距,心里头还在思考着档案的事。
杜鹃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忍不住上前抚了抚那株米兰,问道:“子墨小姐很喜欢米兰花么?”
钟可情没仔细听她说话,随意“恩”了一声。
杜鹃却上了心,取了杯子过来,洒了些许水珠在那些花骨朵儿上,“季夫人也很喜欢米兰花呢。十年前的那场火灾之后,季夫人虽然失了心智,可每每看到米兰花,她都会露出笑容,所以……东山别墅那边,漫山遍野地都长满了米兰。”
米兰的香气淡淡的,沁人心脾。
听杜鹃这么一说,钟可情这才想起来,那晚跟贺迟一起去东山,确实似有若无地闻到过一阵花香。
杜鹃说这些话什么意思,钟可情不是不懂。她在心底算了算时间,便转身一脸正经地对杜鹃道:“我已经去奶奶的公司探听过虚实了,后天晚上八点,季氏会在市中心办一个大型的选秀活动,到时候东山那边的保安全部会被调走,我们就约在后天晚上八点,东山别墅正门口见,如何?”
“好。”杜鹃很轻快地应承下来,而后对钟可情道,“小姐,你也累了一天了,还生着病,就早些休息吧。”说罢,她离开了房间。
钟可情的嘴角不觉缓缓勾起,随即就拨通了张小蝶的电话,道:“时间定了,后天晚上七点,东山别墅门口见。”
挂掉电话,钟可情倒头便睡。
第二天早上,手机闹钟没有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迟到是铁定的事了。
钟可情匆慌之中换掉睡衣,早饭也没有吃,随意拿了些零食塞进包里,就往流光医院的方向冲突。
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身后一声刺耳的鸣笛响起,震得钟可情愣在原地,动也不动。
好一会儿功夫,她的心跳才平缓过来。
镇定地转过身,刚想对着那个乱按喇叭的司机发火,便迎上了沈让那似笑非笑的脸。
“季小姐,别来无恙。”沈让那透着邪气的嘴角微微勾起,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像是在以捉弄她为乐。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问候,也不知怎么的,这句话从沈让嘴里说出来,带给钟可情的便是深深寒意。瞧见眼前这张笑得花枝乱颤的脸,她总会想起他接到法院传票那一刻暴跳如雷的表情,这让她想要拔腿就跑。
但她现在是季子墨啊,是沈大医生亲手接的急性阑尾炎病人季子墨。
钟可情缓缓转过身,露出一个比花儿还要灿烂的笑容,道:“沈医生,早上好。”
沈让指了指西边的太阳,拧了拧眉头道:“这就是季小姐定义里的早上?”
钟可情略微震惊,低头去看手表,才发现手表没带,再去掏背包里的手机,手机也没电了,难怪早上连闹钟都没响。
钟可情无奈地摆了摆手,刚要开口,沈大医生已经抢先道:“我也刚刚起床,看来季大小姐跟我有着同样的癖好,我们应该能够成为朋友。”
呵……朋友?
钟可情露出一抹冷嘲的笑:你要是知道我是谁,还能当我是朋友?我们不但是敌人,还是那种狭路相逢、老死不相往来的敌人!
“沈医生,我还要上班,就先走了。”钟可情朝着他露出一抹狗腿的笑,匆慌往前走去。
沈大医生是什么人?从来都只有他先走,留给别人背影的份儿!这小妮子算什么劳子事?居然敢留背影给他看?!
刷——
法拉利一个急刹,横档在钟可情面前,不等钟可情出声,沈让已经推开了车门,冷声道:“上车。”他面容严肃,但行为却很礼让,仿佛一个冷漠的绅士。
钟可情一直都很怕他,即便重生之后,换了一副躯体,明明知道他认不出她,她对他还是充满了畏惧。钟可情战战兢兢地拉开了后车门,刚要上去,沈让便长臂一伸,将后车门紧紧锁起,“坐前面,陪我。”这声音冷得透心,语气里却透着三分慵懒,等到钟可情上了车,闻到他身边飘来的似有若无的酒香味,她才知道他是喝了酒。
靠!这可是酒驾!
市中心,烈日当空,交通正忙的时间段,这厮居然敢喝了酒开车,还那么张扬地开着这种满大街都找不到几辆的豪车。
钟可情好后悔上了车,可沈让已经将车门死死锁进,容不得她半途下车。
沈让开车又急又狠,就像他的性子一样。沈让在学校里的时候,是出了名的牛脾气,那帮花痴小学妹们总喜欢将他比作流星花园里的道明寺。要让钟可情来说,沈让就暴躁的脾气而言,比道明寺还道明寺!
沈让一边开车,一边眯起微微泛红的眼眸打量着身侧的小女人。这女人像猫,体软轻盈,看上去很易扑倒,但倘若你靠得太近了,她伸出隐藏在柔软绒毛之中的锋利爪子来,非撕扯得你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