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气,他侄子混成那样,都要上天了,村子里面谁不知道啊,可他连句实话都不说,就跑到家里来骗我,我还生气呢!他叔跟他一样不知天高地厚,这种事情他也想得出来,真是不可理喻!”情急之下,晓红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越说越气,差点儿就哭出声来。
“我咋没看出来呢。现在的人都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稍有风吹草动,就埋汰人家。我看那孩子挺好的,那天在集市上,我见过一眼,我咋没看出那么多毛病来呢?我看就你事儿多!一听说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你就看谁都不顺眼,也不知道你有多大的蔓。”晓红妈一边扫地,一边指责晓红。可能是恨铁不成钢吧,也不知道她在胡同里受了谁的影响,说话的口气越来越难以接受。晓红不敢和她硬碰硬,只好听着。要是实在听不下去了,也小声嘀咕几句。
“你就听他叔说他的好处,他这个人跟柳丛新也没啥两样,就是比他多念几天书,整天跟个大爷似的,东游西逛。你都不好好打听打听,就跟着起哄说我。你知道他给我介绍的那是啥对象啊?他爸是个酒鬼,整天好吃懒做的,到处蹭吃蹭喝也就算了,在外面酗酒回家,还往死里打他妈。这样不着调的人家,太吓人了,听着都头皮发炸,我可不敢恭维,还是让他家儿子另选高明吧。”
晓红搬出一大堆事实,无风不起浪,这道听途说的话,有时也不是不可信。只要有人说,一定有它的出去。孙晓红说这话,对事儿不对人,她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一个人可以跌倒无数次,可没有醒悟的疼痛,会让自己成为一个废人,就是一次跌倒,一辈子都爬不起来,可就惨了。孙晓红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心里,可是面对人生的选择,这点儿主见,她还是有的。
“你这孩子,就是太矫情。这些捕风捉影的话,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别人说啥,那是别人的事儿。我可告诉你,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又没有见过人家,凭啥这样说人家,这要是传出去让人听见多不好!”晓红妈惊讶了,连忙摆手制止晓红。
“他爸整天迷迷糊糊地喝成那样,村里谁不知道啊,可能就你不知道!可鼻子上面它有眼睛啊,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叔当你的面把他夸成一朵花,你就相信啊。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可别听风就是雨的!我可是你亲姑娘啊,以后吃亏的是我自己,我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自己废了,你还是求求他叔,放过我吧。”晓红一脸苦相地说。
“跟你妈怎么说话呢,这八下还没一撇呢,我咋就把你给废了。他爸啥样,跟孩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是让你去看看,也没说非成不可?好好准备准备,说好了明天去相亲,就不能半路打退堂鼓,我可不想跟着塞牙缝子!”妈妈的话很强硬,看来,她不去相亲也不成了。
“你们也太强势了,这事儿都不跟我商量商量,就一口答应了。妈,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威逼利诱,赶鸭子上架,我现在都喘不上气儿来了,你们还能不能给我点儿自由了!这事儿要是被你俩撺掇成了,我都能想象出村里人怎么说你……”孙晓红的脸憋得发紫,她把事情想到了最坏的程度。可最令人气愤的事情,还在后面。
“人嘴两扇皮,做事儿两不知,都是老鸹落到猪身上,光看别人黑,看不到自己也黑,你可别听他们胡编乱造,这世界上就没好人了!”妈妈鄙夷地说着,要是把她给惹急眼了,脾气上来,管他是谁都敢骂。孙晓红眼前一黑,感觉自己一头栽进了万丈深渊,再也不能自拔!
为了信守承诺,也怕晓红反悔,晓红妈又唠唠叨叨的一顿说教。这个时候,晓红不得不佩服妈妈的口语表达能力。她这是没有文化啊,不然,她能造出一本天书来。
“无风不起浪,他们家要是没有过分的事儿,好端端的,谁没事儿说他家那点儿破事儿干嘛!我说这些话,你一个字都不相信,他叔说啥你信啥,明知道下面是个火坑,你就忍心看着你姑娘往里跳啊?”晓红绷着脸说,她的声音近乎哀求。
“我都答应人家了,就不能反悔。人家也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说个亲,搭个桥,也属于正常,不能出尔反尔,你还是好好准备准备,明天晚上去他家相亲。都说好的,就不能变卦,不管人啥样,也得走一趟!”妈妈的语气特别强硬,一点儿余地都没给她留,这让孙晓红顿时心灰意冷。
“谁没头没脸啊,没头没脸那还叫人嘛。”不过,妈妈说得也没错,相一次亲,见一次面,自己也没啥丢人的,自己不同意,他们还能抢亲啊,跟这些人打交道,还真得动动一番脑筋!
明摆着不成的事情,妈妈非要钻牛角尖,晓红都把嘴皮子都磨薄了,妈妈也不听她一句解释,她仍然固执地坚持让自己去相亲,晓红的据理力争居然没有奏效,她拗不过妈妈,也只能悻悻地回屋里,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可光生气是没有用的,她得尽快想个办法摆脱他们的控制,可是胳膊再硬也拗不过大腿,况且有妈妈在中间推波助澜,她想说个不字都难,到底怎么办呢?
夜里,孙晓红又失眠了,她躺在漆黑的屋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一直想着这件难缠的事情。她蒙着被子,蜷缩在被窝里面,她越想头越大,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想出一个好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