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晓红妈就这么跟没事儿似的走了,她的心里不免有一种被人抛弃的失落感。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想要办成的这件事,跟耳旁风一样,居然被晓红妈三言两语就给撂下了,真是莫大的讽刺。出于本能的嫉妒,对于晓红妈的婉拒,她怀恨在心。
“不就是念了几天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跟我摆架子,算什么能耐?” 二姐气得发疯,心里暗骂。她怎么也想不通,即使自己巧舌如簧,单凭自己刀切豆腐八面见光的嘴唇,竟然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解释清楚,就被人草草收场,这也太让人难堪了吧!
现在人都走了,又不能喊回来,她站在门口,像丢了魂儿一样,怅然地望着晓红妈的背影,心里很是烦躁。她气急败坏地拎起小板凳,刚想要发脾气,见胡同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她又把满脸的怒气收敛起来,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会儿,见没人走过来,就悻悻地回院去了。
她这个人两面三刀,阴奉阳违,跟条变色龙一样,见啥人说啥话。却也没有说服晓红她妈。可能二姐想急于促成这件事情,尽管她有左右逢源的本事,无奈孙家的人不好说话,她也不能死气白咧地缠着人家不放。不过,她一点儿都不灰心,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以后有的是机会,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傍晚,家家户户的灯都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从院子里面射出来,把整个胡同分割成许多大小不均的部分。微风轻轻徐来,成群结队的飞虫逆光而来,在空中嘤嘤嗡嗡地飞着,失望吗?一点儿也不失望,几千年飞蛾扑火的闹剧,还在故伎重演。
“妈,这是我今天卖的菜钱,都在这里,给!”晚饭时,全家人都坐在一起吃饭。晓红吃饱以后,她放下碗筷,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拿来一沓叠得整齐的毛票递给妈妈。
第一天出门卖菜,还算顺利,她不用大声吆喝,也不用躲熟人,她理直气壮地摆地摊,招呼客人,靠的也是一双手干活,她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怎么丢人。
“你都拿着吧,我不要了,说好了这些钱都归你,你就好好收着吧。过些日子,等钱攒够了,你也去城里给自己挑件新衣服,胡同里的小姑娘都有好看的衣服穿,咱也比不起,你也别老可一件穿,这些年光顾念书了,钱都花在了费用上,家里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给你买过。你现在好歹也能买菜挣钱了,就挑自己喜欢的去买一件吧!”妈妈一改常态地说着,她没有伸手去接晓红手里的钱。
晓红站在哪里,听妈妈这么一说,心里别提多美了,她看着手里握着这些花花绿绿的零碎钱,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一天下来,虽说没有多大收入,那也是自己亲自赚的辛苦钱啊。
她把钱紧紧地攥在手里,又不声不响地返回屋子里,小心翼翼地把这些钱装到一个精致的盒子面,再藏到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妈妈也不是财迷,她平时把钱看得那么紧,那不也是为全家人能过上好日子吗。现在自己不念书了,多少也能给家里减轻许多负担,她应该理解妈妈才是。
以前,妈妈总是当着她的面念叨黑爪子挣钱白爪子花,就觉得非常惭愧。后来,她在高中里读书的时候,从来都不乱花钱,她知道爸爸妈妈挣钱不容易,就拼命地学习,为了对得起他们的血汗钱,她每天啃着馒头,只睡三个小时的魔鬼训练,还嫌可用的时间太少。可是,她的疲劳战术并没有给她带来好的成绩,相反却把自己给坑得惨不忍睹。想想这些,觉得自己也挺可悲的。
她一直承认自己努力,可是高考的成绩也一直是她的心病。书是彻底不想念了,学校她也不想进了,既然什么都不想做,这卖菜,摆地摊,也挺锻炼人的。
夜里,她闭着眼睛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以前,她觉得自己又重新来过一样,面对周围的一切,好的,坏的,高兴的,忧伤的,都像是雾里看花,不可控制地在脑子里面旋转。可是,转来转去,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今非昔比,现在的一切都变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她茫茫然地站在生活的边缘,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她真是不知道如何向前迈步。
她静静地想着,一个困盹上来,即刻安然入睡,几分钟没过,她便酣然入梦了,夜色斑驳,小院寂静,她的鼻息变得均匀起来。她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天快亮的时候,一个非常奇怪的声音,悠悠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像一个魔咒,把她引到了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这件衣服你穿着真好看,是今年流行的新款,你看这衣服的肩,你再看看这腰儿,好像照你这身材做的一样,简直太合适了。人靠衣服马靠鞍,你穿上这身衣服真是精神多了!”这个声音一直响在她的耳畔。她没有买过衣服,也没有进过高档服装店。以前上学的时候,她穿的衣服不是妈妈用缝纫机亲手给她做的,就是捡姐姐的旧衣服穿,她不明真相地听着,即使她用最丰富的想象里力,才猜不出外面发生着什么怪异的情况来。
“买这件衣服得花多少钱呐?看这料子,都是上等货,是不是挺贵的呀?”这是另外一种声音,她们有问有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叽叽喳喳地说得特别热闹,这声音把自己弄得跟梦游一样晕晕乎乎,让灵魂在空中飘来飘去。
“不多,不多,才一千多元。你看这件衣服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