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能说你了。实话告诉你吧,你和任浩轩的事儿,我和你爸都不同意,以后,你少往家里领他回来。你要是再把他领回来,你自己给他做饭吃,我可没闲工夫伺候。”晓红慢慢地吃着饭,她还是没有说话,她心里暗暗地想:其实,不用说,我早都看出来了,你不就是嫌贫爱富吗。你给姐夫吃大鱼大肉,任浩轩来家里,你连鱼鳞都不给他做,真是太偏心了,我要是听你的,早都嫁给那个杀驴倒马的柳丛新了,跟他这样的人过一辈子,还不如出家当尼姑了。
“ 不是我说你,你到胡同里面打听打听,谁家小姑娘找对象,不好好打听打听。她们挑又挑,选又选的,都找不到随心的,你可倒好,剜进筐里就是菜,连看都不看,就成了。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她说到激动的时候,气得浑身发抖,也不到她心里哪来那么多气,点火就着,幸亏晓红没有说话,要是跟她顶嘴的话,她都容易给晓红毁容。
晓红继续低头吃饭,依然没有说话,妈妈见她不说话,又接着絮叨:“你这也太好说话了,好话都说三千六了,你要是再不听的话,到时候享福遭罪,你可别埋怨我们。”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一点儿都不像个当妈的样子。可能是她受的刺激太多,心中的怨恨太深,竟然对自己的女儿也耿耿于怀。妈妈跟孩子们生气的时候,不容人还嘴,如果还嘴,她就用暴力的方法,让孩子们屈服。这是她征服小孩用的,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她这种封建礼教般的家庭暴力,已经不管用了。
现在,孙晓红看她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孙晓红本以为自己的亲妈能体谅一下自己的苦楚,没想到她却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软肋,用恶毒屡屡鞭挞自己。她咬着嘴唇,眼睛瞪得溜圆,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方可解心中之恨。她听够了,也听腻了,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妈妈呀。她实在是听不下去,把饭碗往桌子上面一撂,她怔怔地看着妈妈,听着没有比这更寒心的话时,她的嘴角牵动着,把心一横,喃喃地说着:“我早就知道你们会这样说,动不动就拿我跟玲子比,其实,你和我爸都嫌贫爱富……”孙晓红的嘴唇蠕动着,反正她也豁出去了,有些话憋在心里比说出来还要难受。
“你说什么?谁嫌贫爱富?真是不知好歹,说你两句,你还顶起嘴来了!也不知道谁给你惯的脾气!”这尖利的嘶吼声还没等落下,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嘴巴甩了过来,孙晓红的鼻孔里面,立刻流出了两道鲜血。晓红马上用双手捂住了脸颊。血还是没有止住,顺着她的手指缝流了下来。一阵扎心的疼痛,立刻传遍全身。这一巴掌打得太狠了,晓红的鼻梁上马上被打青了。她用手摸去,整张脸都肿胀起来。
可晓红妈并没有觉得她有多可怜,依然喋喋不休地喊道:“我惯你吃,惯你喝,可没惯你和我顶嘴。亏我供你念了那么多年是书,感情书没念好,脾气倒是挺硬。我刚说你几句就不愿意听了!你给我听好了,我是你妈!你要是跟我过不去的话,你的好日子也就快过到头了!”
血,还在往下淌着,她从晓红的手上,一直滴到她胸前的衣服上,然后又滴到桌子上面的饭碗利里。在昏黄的灯光下下,晓红的衣服上一片血迹。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伤钻心地疼痛,她把眼泪强行地咽到了肚子里面,她没有躲,也没有逃。她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更瘆人的字来:
“是啊,你是我妈,我惹谁也不敢惹你呀!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你要是瞅我碍眼的话,你趁早打死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现在就是死了,也一定不让你偿命,没准捐个器官啥的,你还能得很多钱呢!”孙晓红举着带血的双手,抬起脸来,慢慢地站了起来。她见妈妈惊愕地坐在那里,转身就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