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绵延的山脉连成一片,山脚下有一个宁静的小山村,大概十户人家,三面环山,宽敞的东面一望无垠,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会在第一时间照在村里的土地上,金光灿灿像是祥瑞降临一般,而得山名卧凤山,村名凤佑村,因山上结了很多的野栗子和梅树,所以村里人大多都唤村子为梅栗村。
村里每户人家都不缺粮食,还算得富裕,村外的姑娘愿意嫁进来的很多,成了亲孩子自然也就多了起来,老人的呼唤和孩子的笑声经常在山间小路上响起,一派祥和景象。
正值盛夏,郑家院子里,吃过晚饭后家里的媳妇儿把碗筷收到灶房中洗洗涮涮,院子里有张老树根削磨成的圆桌,光看就知道是个手艺极好的人雕磨做成,老人和壮年在桌旁闲坐,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抱着一个小奶娃在院子中央溜达。
“娃他爷,快到日子了吧?”圆桌左侧的老太太说。
桌子主位坐着的老头儿嘬了一口木雕的烟斗,缓缓地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看着院中央的两个娃说,“嗯,还有…唉,就是明天了。”
壮年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老头儿,张张嘴想说什么,复又闭上了,看着闺女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女娃听得说话声向桌子上望过来,毋的红了眼圈忙低下了头,看着怀里的小娃盯着她傻乐,不禁紧了紧抱着他的双臂,又轻轻地晃了起来。
“娘,一定要让瑶瑶去吗?”刷完碗从灶房里出来的妇人哽咽着问。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去?谁都不舍得让瑶瑶去,可是村长说了,这是仙师的吩咐,要村里7到12岁的娃都去那广场上测什么灵根,哪敢不听呢…”妇人听罢,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回了屋子里,郑瑶看了看爷爷奶奶,又看了看爹爹,抱着弟弟也追着妇人进屋去了。
一进屋看到坐在床边抹泪的娘亲,郑瑶哽咽着说,“娘,您别哭,村长爷爷说了没有灵根的话就不用和仙师走了,要是有也没什么,到时候女儿就去过更好的日子,还能给家里留下一大笔钱,等女儿过得好了,就把你和爷爷奶奶还有弟弟爹爹都接去享福呢!”
妇人听这女儿乖巧的话,一把将女儿拉到怀里,心头酸楚的呜咽,“娘懂事的妞妞啊…妞…妞…”
郑瑶抱着弟弟在娘亲的怀里也轻轻的啜泣,“娘,可是妞妞舍不得…舍不得弟弟,也舍不得咱家…”外面的人听着屋子里的哭声,心中也堵的难受,可也都没有办法,只能枯坐在院子里看着地面发呆。
此间大陆名为苍栖大陆,是个仙凡共存的世界,仙并不是凡人神话中所谓的神仙,而是修仙者,修仙者通过修炼之法会慢慢脱离五行之中,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再不会像凡人一样生老病死,无能为力。
卧凤山是苍栖大陆北方众多山脉中的一座小山,按理说并不起眼,可巧的是山下却有一条小小的灵脉分支,灵脉就像是水流一样,只它是无形的,普通人根本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它蕴含着纯粹的天地元气,卧凤山的灵脉是分支中的小分支,宗门根本看不上,修仙家族在这设根基也没什么必要。
但是灵脉终究是灵脉,卧凤山附近的人比起普通的凡人要健康的很多,十中有一的总会出现带有灵根的孩子,每隔五年左右,就会有不同门派的仙师前来给孩子测灵根,没灵根的回家就可以了,有灵根的仙师会给这家留下不少银子,然后把孩子带去宗门。
这些银子是相当大的一个数目,农家人生活几十年都是没问题的,但对于修仙者来说这些黄白之物实在不值一提,修仙者哪怕只是一句玄之又玄的话都能让那些富族贵胄豪掷千金。
一个月前苍栖大派天正宗有仙师传话来说,要选有灵根的孩子进入宗门,让村长务必打点好一切,明天便是正日子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郑瑶不愿意去,可是没办法,宗门为凡人提供庇护,凡人就要为宗门提供新鲜的血液,这是共生的关系,一直以来的规矩,没人也不会有人去反对,毕竟仙师与凡人之间还是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呢。
郑瑶哭着哭着,渐渐地在娘亲的怀里睡着了,郑瑶娘亲将两个孩子抱上床,掖掖被角,看着闺女的小脸,止不住又无声的流下了眼泪,汉子进了屋,瞧见抹泪的妻子,苦涩的揽着妻子的肩膀,“秀娘,你别怪爹娘,也别嫌我没本事,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办才好啊!”
“我不怪,只是想着万一…万一瑶瑶要是被选上了,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见着了。”妇人靠着丈夫,看着熟睡的女儿哽咽道,“我爹说,他小的时候我们村也有被仙师带走的孩子,这些年过去那家的爹娘都没了,也没见那人回来过,我就想着瑶瑶要是…要是…”,后面的话怎么说不出来,都掩在了呜咽声里。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怎么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更何况郑瑶是个极懂事的小女娃,哪能不疼呢。
晚风轻拂,蛙声渐歇,月亮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铺洒,给打底上了一层银纱,孩童不知离别苦,在呼呼的睡着,家中的大人们却是辗转反侧,有的因为焦虑,有的因为兴奋,这一夜梅栗村不知有多少户人家的灯要长明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