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阿爹对那副画的在意,远胜于那些姬妾,”卢氏笑吟吟道“倘若书房失火,蒋氏田氏皆在内,你猜,你阿爹会先救哪个?”
谢华琅顿了顿,方才道“应该会先去取画吧。”
“既然连物件都不如,我又何必同她们置气?”卢氏语气舒然,道“你阿爹(身i)琴棋如出一辙,谁会为丈夫买一个瓷瓶回家,偶然赏玩而大动肝火?”
谢华琅沉默了。
谢家四郎谢檀是侍妾田氏所出,今年十八,二娘则是侍妾蒋氏所出,比谢华琅大两个月,也是十六。
高门规矩森严,侍妾生下孩子之后,便被送到主母(身shen)边教养,卢氏有儿有女,娘家强盛,也不必苛待他们。
府中内宅之事,谢偃是不过问的,全权交与卢氏,这些年来,府中也曾有侍妾动过别的心思,卢氏知晓后并不动气,笑吟吟的叫人将那侍妾发卖,贴(身shen)女婢尽数打杀,回头又搜罗了几个美婢回府,算是补偿给谢偃的。
杀鸡儆猴,从此谢家后宅也就安生了。
田氏与蒋氏虽生有儿女,但在卢氏这个主母面前,却不敢有分毫放肆,每每行仆婢礼,极尽恭顺。
这才是高门主母应有的生活。
((操o)持家事,执掌中馈,生下儿女之后好生栽培,教养他们成才,与丈夫相敬如宾,对侍妾恩威并济,府中内外提及时,口中皆是褒扬。
若无意外,谢华琅出嫁之后,也会过上这种生活。
然而此刻,她静默良久,还是道“阿娘,我不想过这种生活。”
“说我小气也好,说我天(性xg)悍妒也好,我喜欢的人,心里只能有我,至于别人,哪怕只是一道影子也不行。”
“阿娘明白你的心思,但还是要劝你。”卢氏语重心长道“世间女儿家,哪有不想同丈夫心心相印,(情qg)意绵长的?然而就如同我先前所说,倘若你一心一意(爱ai)他,一颗心都给了他,将来若有不如意,会吃很多苦的。”
“阿娘其实也很怯懦,也会忧惧,也怕伤心,所以从头到尾,我对你阿爹都只是敬重,而没有男女(情qg)(爱ai),”她温和道“就女人而言,只要你不先动心,谁都没有办法伤到你。”
“阿娘,我还是想试一试,”谢华琅低声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也好。”卢氏温柔抱住了女儿,道“你比阿娘有勇气。想来,也会比阿娘有福气。”
……
第二(日ri),谢华琅出门往道观中去,到后堂时,少见的没有先行开口,落座之后,也是默然。
衡嘉奉了茶过去,见她如此,有些奇怪,只是这二人相处时,周遭惯来不会留人,是以他向谢华琅恭敬一笑,便带着满腹疑惑离去了。
顾景阳却没有动面前茶盏,而是轻轻唤了声“枝枝”。
谢华琅心中门儿清,面上却不显,丧着脸,转目去看他。
顾景阳关切道“怎么了?”
谢华琅垂下眼,心中忍笑,却端起手侧茶盏饮了一口,闷闷道“没什么。”
顾景阳清冷面上闪过一抹担忧,起(身shen)到她近前去,伸手探她额头,眉头微蹙“是不舒服吗?”
谢华琅道“没事儿。”语气却有些消沉。
顾景阳见状,却愈加忧心,犹疑几瞬,自怀中取出一方帕子,轻轻搭在她腕上,伸手为她把脉。
谢华琅心下惊奇“道长,你还懂医理吗?”
顾景阳道“不要乱动。”
谢华琅真不适合装深沉,这么一会儿,便有些忍不住了,将那方帕子掀了,低笑道“亲都亲了,抱也抱了,就搭个脉而已,道长你假正经的劲儿又犯了。”
顾景阳瞥她一眼,往书案前坐下,提笔道“肝火扰心,夜不能寐,我开个方子,你记得吃。”
谢华琅跟过去,笑道“道长,你真的懂医理呀?”
顾景阳道“嗯。”
谢华琅道“那你能不能看出来,我为什么肝火扰心?”
顾景阳已经停笔,将药方折起递与她,道“为什么?”
“因为想你呀,”谢华琅笑盈盈道“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顾景阳眼底生出笑意来,口中却道“油嘴滑舌。”
“不只是夜不能寐,还有别的,”谢华琅也不在意他这话,只叫苦道“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几(日ri)总觉得这儿疼。”
说着,她点了点自己左侧下颌。
顾景阳信以为真,心中担忧,顾不得别的,弯腰去查看。
谢华琅见他凑得这么近,因为低头的缘故,神(情qg)更见恬淡,或许是因为喜欢这个人,连他低垂的眼睫都觉得迷人。
她心里痒痒的,就跟被什么东西挠了一样,非得纾解出来才好,想也不想,便捧住他面颊,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顾景阳先是怔然,旋即回过神来,知晓她说自己下颌疼是在糊弄人,羞恼交加“枝枝,你又胡闹!”
“道长,”谢华琅笑道“你今(日ri)才认识我吗?”
顾景阳气道“不知羞耻!”
“九哥哥,你有完没完?这话你没说烦,我都听烦啦!”谢华琅满不在乎,口中笑道“再说,这儿又没有别人,亲一下怎么了?”
顾景阳寡言少语,自是争辩不过,转(身shen)便走,谢华琅亦步亦趋,跟上去追问道“九哥哥,九郎,之前还有别人亲过你吗?”
顾景阳道“又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谢华琅怔了一下“真的有吗?”
顾景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