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那年春节的时候,程丽薇的家人就感觉程丽薇身材有点臃肿起来,当时还以为是她胖起来了,再加上冬天穿着棉衣棉裤,也就没当回事。可到了第二年春天,换下棉衣棉裤的程丽薇,肚子渐渐鼓了起来,就再也伪装不了了。
当真相大白的时候,灾难降临了。
赵保安68岁的父亲从屋顶跌落去世后,他的母亲也大病一场,以致卧床不起。
那时候赵保安的4个姐姐都已经出嫁,哥哥赵平安已经上大学,就算姐姐们对母亲够孝顺,对赵保安够关心,他也无法再继续学业了。
辍学后,在姐姐姐夫们的全力帮衬下,赵保安的哥哥赵平安得以继续上大学,17虚岁的赵保安,则一边干农活一边帮着姐姐们照顾母亲,得空还要自学高中课程。
2年后,赵保安的母亲身体终于康复。
当时19虚岁的赵保安,在母亲的建议下,远去江南c省a市投奔他的姑姑。由于当时他的姑姑是a市检察院的副院长,他的姑父是a市公安局的局长,赵保安母亲觉得,一个少年丧父出身贫寒的农村孩子,要想有出息,就必须攀上权贵之人。而最可指望的权贵之人,非儿子的姑姑和姑父莫属。
赵保安是背着一口袋小米坐上去c省a市的火车的,从此开始了他的a市寻梦旅程,直到位高权重,然后开始堕落,最终沦落到被人追杀失足坠崖的下场。
赵保安不再去想,也不敢再想。因为,已经快到村口了。
刚刚走下古石桥,赵保安看见前邻苏二奶奶抱着一抱柴禾,从渡槽底下走过来,70多岁的老太婆,走路还是那么虎虎生风。
“保安啊,又去哪里胡蹿蹿啦?你家好像来客啦,你娘到处找你找不到,不小心又是一顿好揍!”
这老太婆还是那么爱管闲事,赵保安照例向她扮了个鬼脸,继续往家走。
来到村口,看到那棵有着几百年树龄的老槐树,她正向赵保安招手呢。诶,老槐树竟然还在啊?她没有被那个酒鬼兼色鬼的村主任赵友谊挖了换酒啊?太好了!
不仅如此,赵保安看到正值花期的老槐树,她那庞大的树冠上,正累累赘赘开满了雪白的花朵,微风吹来,摇曳生姿,美不胜收。微风拂面,赵保安已经闻到了槐花清甜的醉人的花香。
突然,老槐树的树干上出现了一张笑眯眯的树脸:“小保安,快回家吧,你家来客啦!”
由于赵保安很喜欢这棵老槐树,见它竟然还活着,看样子活得正滋润,顿感欣慰,向老槐树扮了个鬼脸,然后向它打了个ok的手势,在老槐树讶异的眼神里,往自家走去。
老槐树往西50米,那个有着5间正房和3间偏房的青砖灰瓦的院落,就是赵保安的家。
还是30年前的那两扇黑漆槐木大门,对联也一样:田增五谷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
站在紧闭的大门前,赵保安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是怕被母亲揍,是怕看到他不想看的或看不到他想看的。
怕再次失去什么。
怕现实不够真实。
因为,在时光30年后的那一端,赵保安家的这处宅子早就拆了,槐木黑大门和青砖黑瓦的老房子,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连推门的吱嘎声也是一样的。
进到院里,正在给一个老太太梳头的赵保安的母亲张彩云扭头看了自己的小儿子一眼,赵保安分明看到母亲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却又松开了:“保安快过来,看看这是谁!”
见自己52岁或53岁的母亲没有拿扫把打他的神态趋势和动作趋势,赵保安便往她和那老太太面前走。母亲停下了梳头的动作,跟那老太太一起看着赵保安,赵保安从母亲眼里看到了温馨和惬意,却从那老太太眼里看到了泪光。
“天哪,这不是我那十年都难得见到几次的远在内蒙的姥姥吗?”赵保安兴奋地叹道。
当姥姥向赵保安伸出她的那双竟然比起他母亲还要细嫩的手的时候,跟姥姥一起度过的那段虽然短暂但却幸福满满的时光,其中的幸福片花纷纷从赵保安的记忆深处往外冒,令赵保安唏嘘不已。
当赵保安的手被姥姥紧紧握住的时候,当姥姥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哽咽出声的时候,赵保安终于确定,今天是1985年5月11号,星期六,虚岁14,正上初中一年级的自己不用去上学。而母亲,正是自己52岁的母亲。
赵保安的姥姥在赵保安出生前就去了小舅那里,十五年来,这是她第二次回到老家。赵保安的母亲张彩云每隔五六年才去内蒙看一次她娘,赵保安也只是在6岁那年跟母亲去内蒙看过姥姥,连同这次,他跟姥姥是第三次见面。
由于赵保安的小舅张松贵在畜牧局当副处长,家里条件不错,赵保安那次跟母亲去姥姥家,用母亲的话说,是去享福去的。
那次在小舅家,虽然只是呆了一个月,虽然小气又势利的舅妈并不待见赵保安母子,可在小舅和姥姥的特殊照顾下,赵保安和母亲一样过了一个月多彩多味的日子。
在那一个月里,赵保安的姥姥把她能够弄到的当地的美味一样样拿到女儿和外孙面前,生怕两母子吃得少了。小舅还带两母子去了大草原,赵保安不但吃到了一些从未吃过的好东西,还见识了大草原的碧野千里,雄奇瑰丽,看到了云朵般的牛羊和风一般的草原狼。
这次赵保安的姥姥是在他小舅的陪同下回来的,因为她毕竟老了,已经75岁了。小舅和姥姥带了很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