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已经有着包括赵保安在内的二十几名村民在篱笆墙外围观,祥瑞叔便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竟然似乎视赵振海于无物,再次扯开喉咙开骂,骂的内容似乎跟以往有所不同:“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道,谁也不比谁高明多少。我有残疾不假,我干不了重活不假,你说我懒,我也承认。可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赌,四不嫖——”
“哎哎哎!等等,等等!祥瑞啊,你刚才最后一个字,说的是——什么?”老光棍赵庭玉开始带头起哄。
“什么?最后一个,什么?”祥瑞叔瞪着赵庭玉问。
“你刚才说自己,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赌,四——不什么?”赵庭玉问。
围观者纷纷发出嘻哈之声。
“四——”祥瑞叔似乎反应过来,瞪着赵庭玉道,“四你娘个x!”
赵庭玉见祥瑞叔翻脸,骂出这么难听的话,也火了,就说你个臭太监,你再骂一句试试看!说着就要冲进院子,要修理祥瑞叔,却被15岁已经长成大人胚的赵振海一把拉住。
“我们本家的事情,你别掺和!”赵振海冲着赵庭玉道。
见赵振海僵着张脸,眼睛冷冷地看着自己,曾经因为嘴臭被赵振海修理过两次的赵庭玉竟然没有回嘴,只是哼了一声,站到了一边。
“我x你个娘的!你个活杂碎!你个王八羔子!全村老少爷们的血汗钱都被你榨光了,还不算完,还要剥皮抽筋抠骨髓!你的良心是被狗吃啦?我个残疾人你都不放过啊?俺娘俩,5年的救济粮,我是一颗都没拿到过啊!我知道是被哪个活杂碎贪污的。
“还有救济款,也是足足5年哪,我是一分钱都没见到过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贪污了!这个就不说了,俺爹年轻的时候栽下的那十几棵大槐树和大楸树,哪棵不是一抱都抱不过来啊?那个王八羔子,他心眼是真坏啊!他这就是明抢啊!她这就是谋财害命啊!那七八棵大树得多少钱啊?我去河沿的制板厂问过吧,我也去咱乡里的家具厂问过吧,至少得这个数!”说着,祥瑞叔伸出8个指头,“八百元哪!八百元是多少?大家伙儿想想看,我赵祥瑞十年也挣不了八百块啊!个活杂碎!个王八羔子!他可真够狠啊!我要去县里告他!告死他个狗日的!县里告不下他,我去省里告!省里告不下他,我去主席那里告!个狗日的!”
“主席是谁都可以见的吗?真是笑话!”有人不以为然。
见祥瑞叔今天骂有所指,骂出了不少人心中的淤积,看热闹的便没人再起哄,只是同情地看着他,大都在心里赞他骂得好。
这时候,赵友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大家都知道他是赵友谊的忠实走狗,便都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看他有着什么样的反应。
“又骂谁呢祥瑞叔,骂得这么难听?”
“哼!”赵祥瑞梗着脖不理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谁?你有本事,明打明骂出来啊?躲在自家院里骂街,那可是泼妇的德行!嘿!瞧我这个破记性,差点忘了,你是少那么点东西的,是蹲下撒尿的,跟泼妇也差不了哪里去。”
哪知道赵祥瑞不怒反笑:“我就泼妇了,怎么啦?哼哼!我再泼妇,也不像有些人,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养个儿子没!”
赵友富一听祥瑞叔这话,当即黑了脸,大家都知道赵友富的儿子生下来gāng_mén畸形,去市里大医院动过手术,祥瑞叔这话无异于揭他的疮疤,就一个个幸灾乐祸起来,等着看好戏。
“你!”赵友富气得咬牙,却又冷笑道,“我儿子现在很好啊,白白胖胖聪明伶俐的,不像有的人,这辈子都甭想有儿子啦!可怜呐!”
“我x你娘的!我x你祖宗八代的!”赵祥瑞看着月亮骂道。
“你骂谁?”赵友富瞪着赵祥瑞问。
“我骂我自己,我骂我祖宗八代,关你屁事啊?”
“骂你自己?嚯!还骂自己祖宗?你可真够出息的!”赵友富嗤道。
“关你屁事啊?”赵祥瑞瞪着赵友富。
“既然你什么都敢骂,你咋不去你娘跟前骂啊?咋不去你家祖坟地骂啊?”
就在这时候,篱笆墙外响起了三嫲嫲唱童谣的声音:
新年到,放鞭炮,
噼噼啪啪真热闹。
耍龙灯,踩高跷,
包饺子,蒸甜糕,
奶奶笑得直揉眼,
爷爷乐得胡子翘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
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粥,喝几天
哩哩啦啦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冻豆腐
二十六,去买肉
二十七,宰公鸡
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
三十晚上熬一宿
初一、初二满街走
“说什么废话啊?什么祖坟地?你会不会说人话啊?”赵祥瑞还没来得及吭声,赵振海倒忍无可忍了,因为他家跟赵祥瑞家一个祖坟地。
“嘿!”赵友富被骂楞了,他转向赵振海问,“咋么说?我说他赵祥瑞,跟你赵振海有哪样关系啊?你冲我发什么火啊?”
“我就冲你发火了,咋啦?!”赵振海三年前就已经不怕赵友富,这会儿气不打一处来,又向来看不惯赵友富的奴才嘴脸,火越烧越旺,上去一把就掐住了赵友富的脖子,掐得赵友富喘不上气,挣又挣不脱,脸当即青了,慌不迭服软,却又说不出话,只好哭丧着脸喔喔喔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