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猗立即道:“将牛剖腹,伤处置于热血中。能不能醒,就看他的运气了。”
周全海和那名校尉都激动起来,好歹还有救活的机会啊。“是,夫人。”那名校尉又蹬蹬跑出去了,连行礼都忘了。周全海立即给同袍道歉,萧琮不介意的摆了下手,“人命关天。”
“少夫人。”青葙提着药箱过来了。
沈清猗吩咐周全海将那几名发热伤兵的绷带都拆了,一一检视后,吩咐青葙用药,再换干净绷带。又回头对周全海道:“派人守在这观察,若两刻钟后高热还不退,再来禀我。”周全海恭敬应道:“是,夫人。”
巡完伤员回来,沈清猗和萧琰都净了手。
房内已经熏了香,婢女又上茶。
萧琰疑惑问道:“姊姊,将伤兵置于牛腹热血中,这是输血?牛血能用到人血中吗?”
沈清猗轻叹道:“这是死马当活马医。孙师曾著过论血篇,说人的血有多种,畜的血也有多种,相同的血才能相融,不同的血则会相斥,所以输血要以相同的血输,如果是不同的血,输进去也会死。但怎么分辨不同的血,孙师也没找到有效的办法。那伤兵能不能活,真看运气。”
萧琮眉眼间有着沉思。
这时萧蒙过来了。
萧琮屏退了婢女,问道:“九叔祖伤可好了?”
萧蒙一挥手,“些许内伤而已,调息一周天就愈了。”又嘿嘿笑,“那老混蛋舍不得拼命,反而吃了我几拳,伤得比我重。”言下颇是得意。
萧琮道:“九叔祖,今日遇袭之事容后再讲,这里却又一桩更紧要的事,需得与九叔祖商议。”他顿了一顿,道,“清猗和十七跌落峡谷,发现了道玄子前辈的遗骨。”
“什……么?”萧蒙差点跳起来,舌头都捋不直了,“你说道,道,道玄子?”
沈清猗神色哀戚,道:“九叔祖,事情是这样……”将崖下之事细细讲来。
萧蒙听得脸色数变。
“阿琰,将道玄子前辈的遗物拿出来。”萧琮道。
萧琰应了一声,起身从兄嫂床尾的箱子里取出道玄子的云游袋,将遗物一一取出,放在几上。
有医书三卷,装有金针和刀具的皮匣子一个,砚台一副,笔、墨各一副,可能装有药的红绸木塞子瓷瓶八个,一个长一尺半、高一尺的匣子,乌黑坚硬,非金非石,质地似乎跟那道牌一样,估计刀剑难入,最后拿出的是那把匕首。
萧蒙的目光紧盯在那只乌黑匣子上,眼神里有着热切,也有着戒慎。
萧琰道:“阿兄可别拔这匕首,孙先生有可能在里面封了剑气。还有这黑匣子,也很危险。”
萧琮点头,“你放心,我不动它们。”
萧琰将医书和装有金针刀具的皮匣子放到一边,道:“这是孙先生留给阿嫂的。”
另一边的遗物,就是要返给三清宫的了,沈清猗从袖内掏出道牌也放在那一处。
萧琮的目光落在那个与道牌同样材质、非金非玉的匣子上,那匣子的开启处有锁轮,每一个轮齿上都刻着天干地支的字。
萧蒙一脸慎重道:“这匣子不能开。”看着这匣子他有种心中发寒的感觉,多年的经验让他知道,这是对危险的敏感。
萧琮点头道:“这匣子是没法开的,上面的锁是墨门机关锁,只有天干地支的顺序对上了才能开。”
在皇宫和世家收藏珍贵之物的密室和密匣都安有这种机关锁,由锁主设定开启的天干地支对应顺序,十天干和十二地支的组合顺序有近千种,猜测开锁是完全不可能的,这种锁最早是出自墨家的设计,人称墨门机关锁,简称墨门锁。
萧琮道:“这里面应该有孙先生的武学心得。”
道门的功法秘籍道玄子肯定不会随身带着,但武道的心得和体会很可能随记随带,一位先天宗师的武学心得可以想象是如何的珍贵,尤其是一位道门的先天宗师,论武道传承的底蕴世家是没法和道门相比的。
萧蒙的眼神带着热切就不难理解了。
但这匣子,萧氏是没法据为己有的。
别说这匣子没法正常打开,就算用其他方法强力破开了,谁知道匣子内还有什么布置呢?没准就是匣物两毁,甚至还有更危险的事发生——道玄子令人忌惮的,不仅是先天宗师的手段,还有用药的手段。
萧蒙长叹了一声,道:“此物必须归回道门。”
萧琮心里一松,他之前还真有些担心这位叔祖为了晋入先天境不顾一切,好在没有利令智昏,便笑道:“这次道门要欠萧氏一个大人情了。所谓祸兮福所倚,真是此理。”
萧蒙点了下头,挥了下手,“先将遗物收起来。”眼不见心不动,唉!
萧琰便将这些遗物收回云游袋内,又将肩带缠好,放进装云游袋的那个大锦袋内,又搁回床尾的皮箱里。
婢女在外禀报,说周校尉来了。
萧琮走到门边。
周全海跪坐在门前禀事,声音激动,“禀世子,夫人,那五名高热的伤兵已经退烧了!”他向屋内磕了三个头,“世子、夫人仁心圣术,卑下等感激不尽。”
萧琮温声道:“你等护我而伤,某夫妇能救人自当尽力。”
周全海又叩了一个头,这才离去。
萧琮回转屋内。
萧蒙看了一眼沈清猗,眼中有沉思,说道:“孙先生收十七娘为徒,这事极好。”他性子虽然暴烈,想事的头脑却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