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生从水中惊醒过来,一阵懊恼自责的念头登时涌现上脑海,当下吐了口气,便伸手向上划去,这时忽然感觉到不对,人在水中呼气都会冒出气泡,刚才他怎么没有,定了定神,又吐出口气,依然没有。
他试着用手划过眼前,那种在水中划动,柔绵冰冷带有阻力的感觉也没有了,倒像是在空中划过一样。
他的呼吸触感,依旧和在陆地上感觉一模一样,只是眼前所见到的,就是河中的景象,头顶上波光粼粼,沙石草叶从身边游走,一只鱼儿受到他的惊吓,急忙摆动着尾儿窜逃。
这似在水中,却又不在水中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事
他想想上游动,浮上水面瞧个究竟,可是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推压着他的身体,一向河底沉去。
祝清生蓦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我被水鬼缠身了”以前他便听说过师父说过,有种在水底溺死的冤魂,死后怨气冲天,不肯归阴间,便守在死时的位置的脚脖,拉一个,害一个,直到怨气尽消为止。
可是被水鬼害命的感觉却没人说的上来,毕竟尝受过这个感觉的人都不在人世了。
这难道就是被水鬼害命的感觉
这一慌之下,祝清生立马向背后摸去,准备掏出一张符箓护身,这一摸之下,顿时大惊,原来他师父给与的葵阳伞和那团包裹也不见了。
不知怎么,他在武功上进步极,往往别人需要学两三个月的,他七八天便能学会。可是制符念咒这些涉及到道家玄功的本领,便大大不如了别人了,跟着师父修道十几年,连基础的符箓也画不出来,基本的法咒念出来也没作用,所以,他见着妖邪鬼怪只能躲在一旁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见实在没什么办法,便跟随着那股感觉向河底沉去,反正临死胆也大,死也要死个明白。
河底细沙飘扬,周围水草丛生,暗绿色的水藻从石头缝钻出来,直往河面长。几番潜沉,他已经到水底里了。
还没等他站稳,身后传来一阵轻飘飘的呼喊“小哥,小哥。”
在水底怎么还能听到声音祝清生知道自己离着“隔物纳音”的功夫还差着九千九百里,那怎么还能听到声音
想起一个小时候听到的传言,半夜一个人走路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呼喊你的名字,那时候千万不要头,因为那是索命的恶鬼在诱你上当。
想到这里,祝清生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刚想迈步上前,那道声音在身后喊得急促的了“小哥,小哥,莫要走啊”
祝清生咬了咬牙关,不理不睬,任那声音喊得再急促,始终没有头,向前走了两步,只听那道声音哭泣道“天哪,整整七年了,我在这里困了整整七年了,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来解救我们吗”
七年这词好像有耳熟,祝清生忍不住头看去,顿时吓了个胃海翻腾,惊骇欲吐。
在后面不远处,一帮人站在水草中,一个个都好像是被泡的好长时间,整个躯体浮肿苍白,衣服破破烂烂,身上的肉也是缺一块少一块,有的腮帮子没了,露出枯黄色的骨头,有的是眼珠子没了,露出一个凹洞,都是白骨森森,肢体不全,有的甚至还有几只小鱼穿梭在周围,在啃食他们的肢体,那些人不理不睬,表情木然的站着。
这哪里是人,这明明是鬼啊。
祝清生一阵叫苦,没想到真遇上水鬼了,还是个合伙的团体,把自己分成十八块也不够他们的分的啊,想到这里,心里发苦了。
那群水鬼前的一个,穿着条条破碎的红衣,头上帽子一个洞接一个洞,脸颊也尽是空洞,见祝清生过头来,神色极是激动,深深一躬到底,泣声道“谢天谢地,总算有人肯头了。”
身后的那群水鬼也激动不已,跟着深深一拜。
那群水鬼的样子实在太过于丑陋可怖,瞧着却偏偏有那么几分可怜,祝清生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想了半天,只得说了句“请问各位是谁啊”
那领头人忙道“小生吕健,这是老孙头,这是杨爷”
吕健
祝清生猛地一惊,登时想起娄康成说的事来,脱口道“娄慧心跟你是什么关系”
“小哥认得我们”说到这里,吕健变得激动起来,道“那是小生未拜堂的妻子,小哥认得吗”
祝清生呆呆了头,想起娄康成说起的往事,那些七年前无端消失的迎亲人群,那群欢天喜地的队伍,没想到都在这里做了水鬼,他一看过这些水鬼的模样,这些有的拿腰鼓,有的拿金锣,有的拿管弦,有的拿丝竹,身上的红衣破破烂烂,不难看出是迎亲的队伍,难道真是七年前的那些人吗
祝清生一一扫过,发现没有那个在一起消失的娘子,这些人中连个女人都没有,疑道“倘若你真是吕健,那娘子呢”
说到这里,吕健眼皮翻动,嘴角扭曲,狠声道“被那个贼人夺走了,那个丧尽天良的畜生,终究不得好死”
那股咒骂声中,仿佛带着无穷无尽的怨恨,恨不得将所骂之人一撕成碎片。
祝清生疑道“那个人是谁又把谁抢走了”
一个字一个字从吕健口中蹦出来“那是个黑衣人。心儿,也就是我未拜堂的妻子娄慧心,就是被他抢走了。”
黑衣人祝清生登时想起那个用银针暗杀娄康成的那个黑衣人来,想起娄康成临死前的惨状,那嘶喊不断的恐怖叫声,那口口声声的鬼魂,心中一惊,脱口道“你到底是人是鬼,我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