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
九成宫的鼓点一声声的催人,新阳刚刚破晓。
由于皇室常年在冬夏两季出宫避寒暑,是以几乎所有供职的官员在长安都有多处房产。
此时在麟游县住的大部分官职人员已经起床洗漱完毕,在奴婢服侍下去往上房用膳,只是侍郎府的奴仆,在自家郎君的书房前,却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他的命令。
夏小三在门前走来走去,直到冯管家来了,他才愁眉苦脸的跟上去:“诶呦,大管家,您可是来了!”又向着身后探了一探:“夫人来了没?”
“来了来了!”
一阵环佩叮当,冯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急匆匆的踱到了夏小三和冯管家面前,问道:“小三,这是怎么回事呀?”
“小三不敢妄加揣测,只是今日寅时三刻,按理说到了阿郎晨起的时候,可是小三站在房门前如何叫唤,阿郎也不应答,更奇怪的是,这房门是如何也推不开!”夏小三苦着脸说道。
冯夫人卢氏脸一白,不知为何,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窗户呢?”冯管家道。
夏小三赶紧小跑到窗户前推了一把,意料之外,竟是也推不开!
谁在炎炎夏日不会推开窗来透透风、散散热?
如今却是……冯管家手握成拳头:“把门撞开!”
夏小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忙不迭拉了身边两个人高马壮的奴仆,招呼一声,三人齐心协力,将房门撞开。
三个人撞开门后,夏小三赶紧向着冯仲宣的卧房上走去,连叫:“阿郎!阿郎!”
然而走进了才看到,就连床铺上都是空无一人!
夏小三急忙转过身去。
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家郎君正俯首在他的案几上,一动不动。
此时冯夫人、冯管家也赶紧进来了,冯夫人一见此状,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夏小三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轻轻叫了几声:“阿郎,阿郎!”
人依旧是一动不动。
手颤抖着伸向冯仲宣,温暖的早晨,他却触碰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刀毙命,死不瞑目。
“啊——!”
从侍郎府的上方,一声惨叫声直冲天际。
……
韩鸿照脸黑如锅底,一边看着下面诸位大臣的神态。
“怎么回事?”
只是他们此时都是清一色的低着头。
“章相,你以为如何?”
章守英低眉顺眼地出列上前,痛声道:“启禀皇后娘娘,臣下以为,必是奸人所害!”
“哦,却不知章相以为是哪个奸人?”韩鸿照微微挑眉。
章守英叹了口气:“仲宣一生刚直,得罪的人也不少,此时却不知是哪一个了,只是无论是谁,臣下都心痛难抑,一想起来之前与他在吏部共事的日子,便心如刀割,真以为恍如隔世……”
还硬生生的挤下两行浊泪来。
韩鸿照心中暗嗤一声,又高声道:“太子少傅陆元正可在?”
陆元正心跳一滞,忙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老、老臣在!”
皇后神情肃然:“我问你,太子如今身在何处?”
台下立即哗然。
众人原本便知李怀睿早时未来,此时听了皇后此话,才敢左顾右看,太子竟果真不在!
陆元正嘴唇都白的看不出血色来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吸着凉气叫道:“臣、臣有罪!求娘娘责罚!”
“责罚?”
韩鸿照站起来,走到案几前面,指着他低吼:“太子乃是一国储君!倘若出了什么事,难不成要你这个老没用的来做这太子?!”
这声音在宫殿中盘旋着进入了他们的耳中,訇然有力的声调气势就连坐在偏殿的东方瑶都忍不住心肝儿颤了一颤……
更不用说现在在韩鸿照面前挨眼刀的倒霉鬼们了。
就在众人缄默不语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内侍一声高亢:“太子殿下到!”
众人的心一松,接着又一紧——吏部侍郎冯仲宣死于家中,昨日可不就是和太子殿下在这大宝殿中吵的不可开交么……
诸臣心中自然也明白,李怀睿只有昏头了才会想这样除去冯仲宣,如果要杀他的法子有一万种,那根本就没有必要用这种方法,然而不可否认,这莫名其妙的长安凶案,确实将李怀睿推上了风口浪尖。
李怀睿低首而入,“臣来迟了,还请诸位见谅。”
他抬起头来,众人皆是一愣。
平日里气度文雅的太子殿下如今竟是一脸憔悴、胡子拉碴,他身形有些不稳,缓慢的走到大殿中央,继续重复:“臣下来迟,万望恕罪。”
韩鸿照神色淡然的打量了一番李怀睿:“怎么,太子殿下可是身子不适,故而姗姗来迟?”
“臣今早身子的确有些不适,是以来晚,还请殿下恕罪。”李怀睿顺从道。
“莫非太子殿下还不知,吏部侍郎冯仲宣已于今日早晨,在家中遇刺身亡?”
坐于上位的韩鸿照,眼神有些轻蔑,有些嘲笑。
李怀睿的身子先是一僵,继而抬起头来,眸中带着惊讶,“臣……臣……”
脑中的空白很快被补上,他默然片刻,方道:“希望能尽快查处凶手,为冯侍郎讨回公道。。”
韩鸿照盯了李怀睿半天,努力压制住心口的怒气。
她拔高声喝道:“金吾卫将军韩宿迁,大理寺少卿李衡乾即刻前往侍郎府稽查凶手,不得有误!”
话音刚落,两人便向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