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礼这一边儿认定桃枝行事上有问题,一次两次的巧合也就罢了,可这已经是第三回了,怕里头真有什么猫腻,再牵连到自个头上,平白吃了挂落,就让人好好审审那桃枝。
能选到忠睿王府做下人也不是那穷苦人家的女儿,桃枝先前才吃了十板子,险些被打的皮开肉绽的。
都这样了,不好往主子跟前伺候,她原本往齐庶妃跟前凑趣的活计也被旁的小丫环顶了去。只那管事嬷嬷竟是没想到,不过那么一错眼的功夫,桃枝就顶撞了王爷。
喜儿因是受桃枝牵连挨了板子,心里头对桃枝记恨在心,乍一听了这样的话,略一想便道:“王爷威姿不凡,再说又是在花园子里头,她怕是寻摸好的,故意撞上去的。想来是有那飞上枝头的心思,却不想自己是个什么低贱身份,竟也敢肖想王爷?实在是……”
喜儿还想再说些恶毒之语,就被管事嬷嬷瞪了一眼,她悻悻然得低下头。
喜儿到底年轻,又没有到过主子跟前伺候过,往常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可管事嬷嬷到底是王府的老人了,一些积年旧事还是很清楚的。
原先冠宠王府的苏侧妃原先不也是个低贱的婢女……这事儿是忌讳,知情人寻常说话的时候都刻意避开,上行下效,那苏侧妃没了才一年多的功夫,她的事儿竟是知情者甚少了。
管事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把这些心思按下不提,她跟喜儿沾亲带故,平日里也多护着她几分,瞧喜儿不服的模样,恨铁不成钢,“你这木头疙瘩,怕是被人家利用了都不自知?”
喜儿不懂管事嬷嬷是何意。她只顾着幸灾乐祸了,也没往别处想。
管事嬷嬷略一思量,就冷笑一声说,“我问你,昨儿你们俩是如何跑到前院与后院之间的夹道那边儿的?这倒也罢了,偏可就那般不巧的遇着王爷往后院来?昨儿那一回倒也罢了,今日竟是好巧不巧的撞着了王爷,可见这丫头是个有心眼的。”
把人送到那边儿去,显然是张总管也想到了这个缘由,再往里头查。不知会扯出什么来呢。
见喜儿被点明之后愤愤惊惶的模样,管事嬷嬷哼了一声:“左右你们俩不对付,若是她攀扯到你身上来,也能有个说法。”
再者说了,到了那边儿能不能出来还两说呢。
就算是得了管事嬷嬷的宽慰,喜儿也不敢再排揎桃枝了,心里却把桃枝给记恨上了,一瘸一拐的回到下人房,刚倒了杯水喝。就听得外面一阵动静。
喜儿隔着窗户缝往外看,竟是瞧着了王爷身边的贴身内侍张大公公,心儿砰砰直跳。
在喜儿这样的小丫环看来,张守礼是王爷跟前的第一得意人。不说不是她们能得罪的,就连王府后院的那些女主子都不敢在他面前拿大,就连王妃对着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竟是劳动到张大公公了?
难不成竟是和桃枝有关?喜儿紧紧咬着下唇。只觉得屁股上的伤更疼了,心里只把桃枝祖宗几辈子都骂了个遍。
糊涂油蒙了心,烂了舌头。不得好死的下作东西,竟是做这等子春/梦,自己起了花花心思,还要连累了旁人,死了才好呢!
喜儿心里痛骂桃枝,却胆子小的窝在屋子里头,偷偷往外打量。
张守礼却是不知道这个,不过这边一折腾动静不小,自有胆子大的没当值的小丫头往这边儿探头探脑,见着是张守礼,一个个都不敢再往这边打量。
像桃枝这样的小丫头,自是没有特别的待遇,只和另外一个叫桃叶的小丫头住在一间逼仄的屋子里。
张守礼亲自进了屋子,打眼打量起这斗室来,眼睛一扫就落在被湖绿色布头做成的帐子遮住的床上。
这倒不是说人家小丫头不准用床帐,只张守礼掌管着忠睿王爷的内库,好东西见得多了,自然也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那湖绿色的布头是什么材质的,他稍微一看就有了谱,可这不该是个小丫头能用得上的,更何况还奢侈的做成了床帐。
“把她的东西通通收罗起来。”
小太监得令,翻箱倒柜将桃枝的东西都给收罗起来,东西却也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等到收拾床上的物件的时候,一个小瓷瓶滚了下来。
张守礼双眼精光一闪,将那瓷瓶捡了起来,放在手中把玩片刻,拿不准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万一是什么害人的东西呢?只好好的收起来,等太医来了,一查检就可见分晓了。
小太监从枕头下找出叠的整齐的一纸笺,呈到张守礼手边儿。
张守礼接过来一看,先看到上头的“桃夭”二字,再一看剩下的。那字体倒也是飘逸,只不过在张守礼看来,有些缺胳膊少腿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张守礼稍一琢磨,就读懂了这几句诗词的意思,冷笑一声道:“好大的愿景。”
旁的讽刺话不好说,张守礼将那张纸捏在手里,不说旁的,单就是这一首诗词就够那桃枝喝一壶的了。
喜儿透着窗户缝往外打量,见张守礼果不其然是进了桃枝的屋子后,愤愤地微微蠕动嘴唇:“果然是那个该死的小蹄子的作是非了!”
她也不敢大声说话,心里里又因为昨日的事儿惴惴不安,站的腿都软了,忘了自己屁股上的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