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纸盒打开,里面别无它物,只厚厚叠着一打手写书信。
任玉桐拿起最上面的信封,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
纸张层层叠叠,他小心翼翼地舒展开来,放在白釉桌面上一点点抚平折痕。
信纸看起来有些旧了,字迹已经黯淡了。边缘有些翘起,可能是因为经常捏在手里观看的缘故,已经被时光和汗水腐蚀出淡黄的颜色,周围有细碎的痕迹。
他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字体虽略显稚嫩,倒也是娟秀整洁。行云流水般流畅地书写着,“不管有多难,可总会有变好的那一天,太阳总会出来。你好好的活着,我也是。”
他看完最后一个字,抚摸着字体凹凸不平的痕迹,阖上双目,长长吁了口气。
黑色的纸盒里还有很多书信,都是同一个人寄来的。每次的内容都很简短,只有简单的近况与对自己安慰,她很少说关于自己的隐私。
他却一张不落的保存着。
这些书信,让他度过了母亲去世后最难挨的那几年。是他卑微时光中唯一的暖流。
不知不觉这一切成了他的寄托。
他手上拿着的是最后一封,之后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再无音讯。
后来他寄过去的信,全都原封不动的返了回来。
他也曾按着寄信地址去找过她,可惜,无功而返。
再翻出信封底下的最后一张,那是他们之间的缘起。
里面的内容简单且精练,他有些贪恋地抚摸着字体的纹路。信的右下角署着她的名字,琵琶。
他知道这是个假名字。
三年互诉衷肠,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光。似水流年,转瞬即逝,最终留下的只有这
一盒子书信,以及这个假名字。
他一次又一次地抚摸这些书信,这么久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你还好吗?我很想念你。
……
清晨,暗沉的天际氤氲出无尽的乌云。密密麻麻,鳞次栉比,黑云压城城欲摧。
早起小暖扬言肚子疼,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
这是董云头一次有机会陪着江浸月来图书馆,这一路上,注视她们的人比比皆是。她心里很清楚的明白,这份关注全是由于江浸月的原因。
她被一道道探究的目光打量的心里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地跟着她这位舍友到了图书馆,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拿出复习的书本,摊在桌上。眼角余光瞟到江浸月在低头看着手机。少女神色淡淡,完全无视周围同学投来的打量的目光。
一天时间,江浸月与许愿两大校花针锋相对的新闻,贴满了校内论坛。
本来就关注率极高的江浸月,真正成了众矢之的。
好在,庆大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比别处少了点浮躁的风气,否则流言何止现在的程度。
“你看这是江浸月诶,昨儿闹得那么厉害,她怎么像没事儿人一样。”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昨儿江校花大胜许校花。你是不知道许校花最后多狼狈。”
“是吗?可我看这位也不是什么善茬!”
“嘿嘿,我也觉得,这凡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嘛,你懂得。”
“昨天有个男的,看起来来历不小,和她关系特别的……亲密,估计是她傍的富二代。”
“我也看见了,那男的好帅啊,就是语气特别拽,肯定家里有背影,要不咱们校花可看不上呢。你没瞧昨天许校花被吓得不敢说话了吗?许愿原来可不是省油的灯。”
周围几个女生的窃窃私语,断断续续的传入董云耳朵里。她心里有些愤愤不平,想站起来反驳她们,江浸月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可看江浸月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问她:“浸月,你怎么不生气啊,她们说话太难听了。什么叫一个巴掌拍不响,让她们拍拍自己的脸试试。”
江浸月放下手机,抬起头对着她一笑:“流言蜚语,总有过去的那一天。也许明天就会有新的流言覆盖旧的,我何必要在意呢。”
董云深深觉得这话儿有理,因为这种事越辩越说不清,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她们这么说你,你不生气吗?”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江浸月打开笔记本,在上面写下娟秀字体:“无所谓,她们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不用在乎她们对我的看法,随便吧。”
少女尖锐的笔尖在书本上洇润开来,洋洋洒洒的写下好几行。
董云看着少女认真的姿态,出神许久。
开学第一天见到她,第一直觉是这个女孩肯定不好接近。
她孤身一人,神色冰冷,待人待物总是淡淡的,比最普通的同学还要淡一些。
她不像小暖那样活泼,不会主动接近,所以虽然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一年的时间,但对她真的了解不多。
但她知道,这位舍友绝对不是她们说的那么不堪。
她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她觉得江浸月眉眼间隐隐有一股铮铮傲气。这么傲的人,是不屑于做那些事情的。
图书馆的交头接耳,最终以江浸月的沉默而告终。
学生,自然是以学习为主,八卦那只是生活的调剂。
室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落针可闻。翻书声唰唰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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