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鸢。”少年没有反应过来,失声叫道。
傲兮轻飘飘地落在两人面前,长身而立,笑盈盈地看着眼前那因为鱼鸢受伤而对他怒目而视的渊兮。
在飞升为仙之前,傲兮的凡间名字便唤作渊兮。
“你!”渊兮眸中燃烧着火焰,紧紧搂着怀中已经奄奄一息的鱼鸢,向傲兮哑声道。
傲兮轻笑一声,讥诮地说道:“你何故执着此间镜花水月,这不过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
是啊,这个渊兮,已经被自己锁在身体里,可仍然不知悔悟,真是可笑至极!
“镜花水月?”顿了顿,渊兮冷冷笑道,“与你而言不过是镜花水月,然,鱼鸢乃我此生挚爱,我不会饶你!”
不会饶他?
傲兮又是一声轻笑,他的笑容极浅,但却分明显出两个大字……可笑!
“此为魔,为幻乎,你可知庄生梦蝶之事?”虽然觉得可笑,但傲兮还是问道。
毕竟能够在自己的身体里滋养生息而成鬼魅,这样的灵性倒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他不想就此放弃,也许可以让渊兮就此悔悟,将来造福天界呢!
当然,即便造福不了天界,也总好过他这般为爱成痴成癫坠入魔道。
“哼。”渊兮一声冷哼,他回过头将已经死去的鱼鸢轻轻地放在地上。
见鱼鸢安详地躺好后,渊兮不疾不徐地站了起来。
“庄生梦蝶而得道,然,你却甘愿梦蝶失道,尤其可笑哉!”傲兮看着渊兮对鱼鸢柔情似水,不由得嗤笑。
庄生曾梦见一只蝴蝶,便直言,不知是庄生梦蝶,或是蝶梦庄生也。因此他了悟大道,凡间一切因果左不过是镜花水月,终为大梦一场。
可现在呢,渊兮竟然自己造梦,因为梦到鱼鸢而执迷其间不可自拔!
傲兮手中的离尘剑由于沾染了鲜血而闪烁着暗红色的光华,照在通体晶莹的冰盖上,似红霞一般艳丽。
渊兮长身而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周身便是换了一副场景。
他们此刻站着的地方,是北溟的中心所在,这里四周目能所及之处均为一片荒凉的冰盖,而冰凉的海水被风裹挟着,击打在厚厚的冰盖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而原本那个青丝半绾的少年渊兮已经恢复了之前与傲兮大战之时的模样,他腥红着眼,定定地瞪视着傲兮,唇瓣动了动,声音响彻北溟的天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何故多言!”
傲兮大惊,他忙收敛心神,准备与之大战!
可他刚一举剑,渊兮就如鬼似魅般地消失在了一片茫茫的银白色天地里。
渊兮,消失了!
傲兮不敢放松警惕,他知道,渊兮绝不可能就这样离开,虽说是在梦中,可是傲兮清楚地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若是他战败了,虽无性命之忧,可被他所在精神结界之内的渊兮,却会再次脱逃。
渊兮一旦逃出去,他怨气深重,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样可怕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握着剑柄的手一紧,加重了力道,开始凝神细听起来。
以他的经验,不难判断出在这样的精神结界内,眼睛已经是没有用武之地了,而唯一能作为可靠辨识器官的,只有耳朵。
就算渊兮再怎么了不起,他也不可能无声出击,一旦他有所动作,那么自己就可以做到一击必中!
待他阖上双眼时,一个娇媚的女声在她耳畔悄然地响起:“我托人去找过帝君了,帝君已经同意,一个月后就为我们操办婚宴。”
这是鱼鸢曾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上万年之久了,他竟然还没有忘记!
傲兮微敛心神,想要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可越是想要平静,那鱼鸢的声音则变得更加响亮起来,偶尔他的耳翼还会感觉到一阵香风袭来,就好似鱼鸢真的站在他身旁对他附耳低语一般。
刷地,傲兮不耐烦地睁开眼来,而此时,身边却是没有一个人。
他冲着周身的空气冷冷质问道:“你若不是真以为本座不敢伤你?”
这话是说给渊兮听的,他知道,渊兮就在周围。
“哼,伤我?我乃是你御风大帝的一魄,你伤我岂不是等于自残?”翻腾的云层之中,传来渊兮鬼魅的声音。
那话语中带着挑衅,也带着不屑。
傲兮心中震惊不已,他本以为渊兮只是一缕执着的残念,并无意识与自己的真实身份,可刚才渊兮却分明已经非常清楚,自己根本伤不了他!
这一回,他已是必败无疑了!
这就好似两个剑拔弩张的敌人狭路相逢时,一个手握长剑,另一个持着短刀,彼此虎视眈眈,却都不敢擅自妄动,因为他们各自都有着对彼此的性命威慑,所以谁都不敢先露出破绽。
这样的战争还保留着悬念,也让两个人都有信心去戒备,因为他们是有希望的。
可此时与渊兮还没有开打,傲兮已经失去了对渊兮的威慑,渊兮根本就不害怕他,而他就连这最后的希望也随着渊兮的一席话而彻底破灭了。
傲兮的内心虽然已经近乎绝望,然而他的脸容上却并没有表现出半分的不自然与胆怯,他只是缓缓地收起了手中的离尘剑,望着这北溟茫茫的天地,负手而立。
白衣胜雪的傲兮满脸从容与淡定,他唇角轻勾,低声道:“既如此,你我二人大战又有何意义!”
在这梦魇中,渊兮是伤不了自己的,而他也不会去真的将渊兮置于死地,这样无趣的搏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