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禾安在深山老林当了十几日野猴子,凭着小时候练为了躲夫子而练习了一身隐藏技能, 她开始了自己蛇皮般走位的视线避开。依靠着丛林的庇护, 轻盈的穿梭在林间, 然后再往他们搜寻过的方向走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 她眯着眼, 索性在深林里睡了一觉。
待捕快们散尽, 她迎着幽暗的紫竹林往神礼司的方向前行, 但走着走着,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看着满地月光时,她一瞬想到——神界已经没有神礼司了。
无路可去。
无人可依。
幸好这是常态。想到如此, 姬禾安竟然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她在千万年中就已经体会过无数次孤身一人的局面。在神礼司这样的局势下,也只有她一人还能够活的如此坦荡。
不过,既然老天还让她继续活着, 肯定不是为了让她前去送死。大难不死的好处就是, 一下子能够想通人生的诸多不易。既然谢南和赵清柔她是一个都干不过, 何必找些有的没的的麻烦,隐姓埋名苟且偷生才是正道。
啧啧,她倒是忽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一下子找到世间真谛。
不过在追求生命本源之前,姬禾安还想最后回落英殿拿一个东西。等她悄悄爬上屋顶俯瞰周围时,这才发现神礼司已经被封了一段时间了, 大门前已经积了好些灰, 人影早散, 人非物也非。
她的东西也被抬走了。
不留活口,倒也算是谢南的作风。
算了,这里不值得贪念。正当她转身,准备要拍拍屁股转身去追寻无欲无求的隐者生活时,墙角边突然走出两人。
她屏息凝神,翻身靠在屋顶不敢出声。
“今天搬的就是殿里的最后一点东西了,以后落英殿永远封锁,你我就再没有机会回到这来了。”
“干什么啊你,搞得这么多愁善感的。虽然事情不尽人意,但好歹祭祀大典让真宗的儿子救了场,一切还没变得那么遭。”
“我只是想到有朝一日你我被迫改姓,认奸人为主,神界就或许真的步入真正落寞的地步了。”
“唉,希望那个时候晚点到来吧。”
人声渐远。姬禾安微微喘着气,背过身看着上空的蓝天白云,安静的可怕。
步入这一步,谢南连真宗的儿子都搬出来了,也不知他又是靠着什么,能够让这么多人相信这么荒诞的事。
不过,那样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
没有人真的希望,神界最终被赵清柔掌控。
姬禾安易了容,最终还是被那种莫名的好奇心给引到这条街上,她穿上在城外的垃圾堆里捡的破烂衣服,想看看小奴婢的家乡究竟是怎样模样。
这是一道未知的地方,几乎是她完全没有体验过的陌生环境。
源城在上界神明的下层,驻扎在下界的中央,这里人群往来密布,吆喝声充斥着大街小巷,与她曾经去过的凡界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不会生老病死。
姬禾安想,如果自己能够隐藏在诺大的源城内,上界的人再想要找到她便是很困难的事。这里的子民不受上界谢南或者赵清柔的管辖,权力不可越界,她活动的范围能够因此更大一些。
但如果是上界的人隐居进入下界的话,会有一个不成文的要求——剔除上界神的三魂六魄,成为普通的半神。
所以一开始,她便选择用‘自断一臂’式的方式出逃。
“卖糖葫芦了,不甜不要钱。”
“新出炉的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咧,一文钱一个!”
“今早才捞上来的鱼,保管新鲜,你看看这色泽,这肉质。”
“……”
姬禾安随便进入一家客栈,在下界出行需要这里通用的交易货币,她在神界录里见到过。可即便她认识,上界也从来不用这玩意,自己身上不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更何况,她还换上了件破烂衣服,身上一点资产都没留。
于是生存又遇到了困难。
“大哥?”她喊出这拗口的词,好像上次去凡界,那的人都是这么叫的年长些的男子。
“啥事啊,小乞丐,讨饭还是借住?”男子正搁那点菜呢,被这扭扭捏捏的一声大哥还给逗笑了,不过他这还在做生意呢,容不得这个小乞丐在这瞎闹,“得了,你等我今日生意做完了,再来瞧瞧还有没有柴房给你住。”
不料等他说完,姬禾安却当根本没听见似的,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别桌上的菜,一点都不被他的声音所打扰。
能不饿吗?十多天没吃饭了。
男子看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会做饭不?”
她想想,会吃,然后摇头。
男子憋足了一口气,又问:“会洗碗吗?”
她又想想,好像在哪听过这词,明白,然后又摇头。
“您还是麻溜的走远点吧。”
姬禾安叹气,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生存居然比和谢南过招都难,已经一上午了,她连怎么吃顿饱饭都不知道!
在隐姓埋名逍遥快活之前,她就先被活活饿死了!
于是她又找到不久前来过的客栈,突然拿出了栈老板,正经道:“我会洗碗,很会洗碗,洗的非常干净。”
老板差点就信了她的邪。
“对,就是那小丫头,洗个碗摔坏了我五个盘子!没赔钱就跑了,呵,这会你总没地跑了吧!”
姬禾安尬笑两声,轻轻一跃,垫上桌子就往外面逃去了。既然城内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