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的指针指向凌晨五点, 在专门被当做书房的和室之内,忽然,从不知哪个角落里忽然传出刺耳的闹铃声。
仰面躺在榻榻米上, 枕着荞麦枕头沉沉睡去的女孩眉头一皱,睁开了惺松的眼, 直起身,甩了甩头, 伸出右手从案几上的书堆里熟练地翻出了闹钟,将闹铃关掉。
她拍了拍脸, 定了定神, 站起身来。
洗漱完毕,换好一身黑色的丧服,松本海伦拉开和室的门, 迎面扑来的一阵冷风裹着小雨,砸在脸上, 冻得她下意识裹紧了和服。
出于距离和安全的考量,她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都要借住在相泽太太那里。昨天晚上她在殡仪馆为母亲守了三个小时的灵,守到半夜十二点, 还多亏相泽太太把她送了回来。
刚踏进家门, 她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打扫房间收拾东西, 等准备好了要带的东西, 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
收拾完书本, 她实在是太过疲倦, 索性就在堆着书的榻榻米上随便搬了个枕头睡下。
就算如此, 满打满算,她也只睡了三个小时。
在临走前,松本海伦按照流程检查了水电,锁好各间和室的门,最后还不忘带着礼物,专门去了一趟居民区周围的保安那里,麻烦他们晚间加强这边的巡查,防止在她不在的时候出现小偷趁虚而入的情况。
松本穗子去世的事情在这边已经悄然流传开了,这些保安们本来就对此抱有恻隐之心,加上海伦还准备了厚礼,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做完了这一切,举着伞快步行走着,松本海伦揉了揉疲倦的双眼。
步履不停的木屐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等到了清晨,下了整整两天两夜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只是太阳还没出来,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处理好一切的松本海伦穿着丧服,背,独自一人在寒风中哆哆嗦嗦地将门锁好,低着头走了出去。
本来前夜相泽太太还打算接她过去,但松本海伦考虑到家里还有些书没读完,婉言谢绝了相泽太太的好意,独自回家过了一个晚上。
松本海伦乘坐公交车前往殡仪馆,车上人并不多,她坐在位里翻出一个黑色的皮革笔记本,里面记录着她这一日的行程,她翻开看了看。
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早七点整,推开殡仪馆的玻璃门,松本海伦被引领到专门的会场。
大门被打开的一瞬,松本海伦微微一怔。
有人比她来得更早。
相泽夫人穿着同样一身黑色的丧服款式的和服,身边还跟着一位身量颀长,看起来二十岁刚出头,身着一套整齐的黑西装的年轻人。
年轻人坐在相泽夫人旁边的位置上,微长的头发被细心打理好,喷了发胶向后梳成背头,仪容整洁、神情肃穆。
相泽夫人在不住的掉眼泪,年轻人不断从包里给她掏出纸巾,默默递给她,还把肩膀借给她靠着。
这年轻人松本海伦当然也认识。
“消太哥,好久不见。”
走到两人跟前,松本海伦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相泽夫人结婚较晚,和结婚之前一直在这座城市里为她提供立足之处的松本家有着深厚的感情。即使在相泽夫人生下相泽消太之后,两家人仍然常常来往。
但松本海伦和相泽消太两人的交集却不多。
这也不奇怪,毕竟两人之间有着十几岁的年龄差。就算松本海伦再早熟,两人之间的共同话题也难免显得乏善可陈。何况相泽消太从小到大的目标非常明确——成为职业英雄,因此更是常常在外忙碌。
连相泽太太都常说自己这个儿子神龙见首不见尾,松本海伦和相泽消太见面的次数自然更是一年下来也没几次。
在松本海伦一贯的印象里,当她向打招呼的时候,相泽消太总是扫过她一眼,轻轻点头,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松本海伦又是早熟的性格,因此也难以做到像是其他的同龄小孩一样缠着大哥哥或大姐姐陪着她玩,因此她也只能做到同样淡淡地礼貌地回一句打招呼的话。
大部分情况下,两人的交谈也就到此为止。
至于那少数的特殊情况,就是在谈起有关「职业英雄」这个话题上。
由于父亲的研究方向是个性,在海伦决心接过父亲的研究后,她自己而职业英雄身上的个性显然属于其中典型,松本海伦不止一次就相关问题咨询过相泽消太。
相泽消太虽然平时冷淡了些,却也只是由于天性如此罢了,当然不是对松本海伦有意见。而且在松本海伦敏锐的观察看来,相泽消太对传道授业解惑似乎还颇有兴致,对她的问题总是细心解答。
然而,等这简短而和谐的你一问我一答的流程结束之后,两个人就又回归成平行线的模式。
这种情况下,换成是别的同龄的孩子,恐怕都要怀疑相泽消太是不是间歇性地讨厌自己了。然而松本海伦并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她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不愉快,反而在潜意识里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这种相处模式。
所以,当相泽消太一反常态竟然回了她一句:“好久不见,海伦。”的时候,她反而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微微一笑。
“没想到今天消太哥竟然也有时间出席。”
“穗子夫人的葬礼,就算是想办法也要抽出时间过来……节哀顺变,这几天辛苦你了。”
相泽消太伸出手臂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松本海伦并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