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
只许你……只许……州官放火……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州官放火……百姓点灯……
怪异的语言,神经质地重复着,一直絮絮叨叨地在她脑海里念着,念得她头昏脑胀。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什么?怎么都听不懂?到底在说什么?!闭嘴!快闭嘴啊!!
慢慢地那些话清晰了起来,她也渐渐听懂了,同时还有些画面浮现,她努力地辨识着,和那个酩酊大醉的男人争吵的人是谁?是自己吗?他们在说什么?
慕大小姐的不择手段原来我早有领教……商场如战场,所以慕大小姐你的手下败将就该死无葬身之地么……
慕大小姐是谁?是我么?她有些头痛起来,谁,谁死了?突然又一个画面闪现,那个画面有些恍惚,有些陈旧——女人还稍嫌稚嫩的、志在必得的脸有些扭曲,她正在跟某个面目模糊的男人打电话……后来呢,后来就是莫氏的危机和他悲痛的脸……
“啊——”
慕咏飞满头大汗惊醒过来,她瞪大眼睛看着黑暗的虚空,慢慢地坐起来,抱住膝盖,她剧烈地喘息着,颤抖着手想要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却触到满脸的湿意——原来她哭了,泪水淌了满脸。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终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慕咏飞颤抖地捂住嘴巴,无声地任由泪水肆意——
她终于知道他的绝望和痛苦缘何而来,她终于明白他对她若隐若现的恨意缘何而来,那段被慕大小姐下意识埋藏了的记忆告诉了她一个可怕的事实——
她害死了他的父亲!
是她收买了莫氏的一个员工,使得莫氏全力以赴的一个大项目失败了——是的,莫氏陷入了危机,甚至被收购,成了现在的远中,慕大小姐也确实如愿以偿地迫使莫邵谦娶了她——但这件事也同时使得莫邵谦的父亲深受打击突发脑溢血,十几天的昏迷后死亡。
她竟是他父亲死亡的直接推手!
所以几年前他才会态度突然发生变化,所以他才会说那些她听不懂的话。
过去那么多年,她一直以为莫邵谦的耿耿于怀是因为他想要恢复莫氏,而慕氏必定会是他的阻碍,又或许还有年轻人受制于人的自尊心受挫,所以她甚至对他私下另外创立公司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们真的是仇人!
还是杀父仇人!
如果她知道,慕咏飞颤抖得更加厉害,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她一定不会招惹他,就算慕大小姐残留的爱意再怎么叫嚣,她也绝不会招惹他——
他是她的爱人啊,她怎么舍得让他爱上自己的仇人,那太残忍了,她想到了他荒芜的眼神,她把自己缩得更紧,真的太残忍了……
慕咏飞和莫邵谦没有见面,她还是在避着他,甚至慕长河都出院了重新回到慕氏,她还在躲他。那间公寓再次只剩他一个人的身影,她留下的气息也在渐渐消散,沉郁冰冷的空气被他吸入化作难以排解的郁气,一天天在他体内堆积,心底的那头兽蠢蠢欲动——他知道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不会再等下去了!
当慕咏飞跟客户吃完饭,他们刚走出饭店,就看到莫邵谦打开车门向她走来,他向其他人点头致意,然后对她说:“咏飞,我来接你回家。”
——和那天在医院的说辞一模一样,但这回她没办法像上次那样直接拒绝。她选择不正面回答,只继续和客户道别,“张总,王总,希望我们这次能合作愉快。”
就在对方也寒暄着说什么“很高兴这次能和慕氏合作”之类的话时,莫邵谦只是浅笑着揽上慕咏飞的腰。他感觉到她僵了一瞬,他低头正对上她抬眼递过来的警告的眼神,莫邵谦微挑了下眉,低声在她耳边说:“今晚就是绑架我也要抓你回去,所以我劝你乖乖跟我上车,不然在这附近闹得太大可不好看。”回应他的威胁的是她因气愤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和起伏的胸脯,嗯,从他的角度往下看很是生动,他想。
等客户走了,慕咏飞一把拍上他揽在她腰间的手——那只手揽得不是很紧,但却不安分地摩挲着她的腰侧,让她不禁有些山雨欲来的悚然。
她轻微的反抗激起了莫邵谦的粗暴,他猛地收紧手臂,一个瞬息间,慕咏飞便被禁锢在他胸前。她吃痛地皱起眉头,往上望去,正对上他冷若冰霜的眉眼,还有他咬牙的警告:“慕大小姐最好不要尝试反抗,我说到做到!”
慕咏飞望进他的眼里,知道真相后,那些阴郁、执拗、绝望和隐隐的疯狂让她更心惊、心痛,只一眼,她便觉得浑身冰冷。她像是不能承受般,闭上了眼睛,自然也就错过了他看到她脆弱的眼神时一闪而过的柔软。不久,慕咏飞重新睁开了眼睛,道:“我跟你回去。”她往后挣了挣,试图退出他过紧的怀抱,却引来他警惕地收紧手臂,慕咏飞再次对上他狐疑的眼神,有些无奈地说:“你放开我,我自己走,说到做到。”
回到了公寓后,莫邵谦扔下车钥匙,回到这里他似乎放松了些,他深吸了口气,嗯,又有她的味道在了,他勾起一个浅淡的笑,转身对她说:“你已经吃过晚饭了,可我还没吃,帮我下碗面好吗?”
“我没时间陪你继续演戏了。”她的话让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可慕咏飞并没有停下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