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响亮,雾气还未散尽,天蒙蒙亮。
本草堂里炊烟袅袅,人满为患。
一块“春暖杏林”的横匾高悬于堂内。
药香阵阵袭人,求诊之人络绎不绝。忙到饥肠辘辘,堂内郎中大夫随意吃了些东西填了肚子,继续看诊。
他是人们口中的济世良医,的确,他救死扶伤无数。
他亦是一位慈父。天色逐渐暗沉,本草堂的人陆续离开。
“今日,黛儿怎么不来本草堂?”他有些疑虑问道身边的老管家。不见爱女拎食盒来探他,既忧且愁地继续道,“黛儿到底怎么了?”
“今天只见小姐背着药箱,急着出门,大概是去了程府。听说云老爷走后,云老夫人犯了心病。”老管家不急不缓道。
“也是,该去看看。只是……”老大夫转而岔开了话题,“松苗,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人市里挑不出合适的人,倒是偶然瞄到了一位姑娘,也许可以。”白发的老者回道。
“是什么出身?”
“穷苦人家的孩子,家就在山上。”
“改明儿,带我去看看。”
天色越来越暗,不见爱女身影,他心里越来越不踏实。
最近的烦心事,越压越沉,有些透不过气。出诊陆续听来的那些事,搁在心里,很是膈应。
“爹爹这般出神,不知思何事?”轻灵的身影跃入了本草堂。
“总算还有点良心,知道有我这个爹。”看到爱女回来,他神色缓缓暖了起来,露出了笑容。
“今日我去给云老夫人探了探脉,之后老夫人就留着我吃了饭。”青黛解释道。
“南星家的事,黛儿都清楚?”他逐渐严肃道。
“清楚,爹爹是在为婚期发愁吗?我会等他三年。”
“女大不由爹。心都已经飞向了云家。”大夫笑得有些苦涩,听着女儿声若黄鹂,却让他觉得声声揪心。
“爹爹一向对于南星都是青眼有加,一直都说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而且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是啊,南星那孩子很好。”
“等上三年,他就会成为你的好女婿。”父女之间,青黛不遮不掩自豪道。
“好了,还是快点回家,你娘还等着我们开饭。”他边说边收拾起了药箱。
老管家程松苗正在检查药炉的火,以防走水,用水一一浇灭炉子。
他看着那些一一被熄灭的火苗,眼里显得决绝。
青黛被阿爹的眼神吓住,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阿爹。
本草堂的木门板一块块关下,老管家手提着灯笼,灯火幽幽,一路无声。
青黛跟在阿爹的身后,今日的阿爹怪怪的,猜测也许是看多了病患之人,心情有些难受。她本想着逗几句,一想到刚才阿爹眼神里的狠光,她第一次畏惧起阿爹,噤若寒蝉。
一家子吃完了饭,各自安寝。
夜不能寐,他翻转着。
“怎么了?”程夫人关切道。
“睡不着。”
“想什么呢?”
“青黛的婚事。”
“云家老爷去的急,哎……现在黛儿要等上三年才能进云家。”程夫人哀叹。
“三年,不知会有多少变化。”
“老爷是担心南星变心吗?”
“哎……”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又不能随便乱说。
“黛儿那般出色,南星专情。等上三年,就能开花结果。”
“万一变故,女人家有几个三年!”他闷气道。
“你今天怎么了?尽说些胡话!南星你也是满意的,只是如今需守孝三年。礼之所在。”
“睡了,睡了……”他不想与女人口舌之争,而且越说越没边。
程夫人被气的翻了个身睡去,觉得他不可理喻。
他脑海里翻腾着太多的心事,怎么也是睡不着。
来他这求诊的人之中,不乏名门豪族,对于云老爷蹊跷的离世,大致知情。对于云家的议论,他十分留心,涉及隐晦的事,才略闻一二。方才晓得,云老爷自缢的前两日,暗中接触过朝廷的大员。
他以前只知道云老爷做生意,白手起家,是云老爷经营得当的缘故。如今想来云家隐瞒地如此之深,连那些豪门世家都感慨云老爷的深藏不露,事情背后还牵扯到了朝堂,是非一定不小。
云家想必是成了他人隐患或是把柄,才会有朝廷中人暗中密会。不到那几名神秘朝廷大员离开两日,云老爷就发生了这等变故,云家如今硬撑,不知能否撑下去。
粗略推敲,本身也并不复杂,一旦牵涉庙堂其中,恐怕后患无穷。他生性就讨厌那些阴谋,更是对于那些朝堂之事,避而远之。如今只想着怎么让黛儿拒云南星于千里之外。他不想女儿为了爱去赌一把命。
担心也并不是没有缘由,唯黛儿独女,怎么忍心黛儿走向情火之坑,承受太多本不该她承受的事。黛儿太单纯,还是简简单单的好。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医者,只希望女儿普通快乐。不愿眼睁睁看着去卷入那莫名的纷争。
扪心自问,云家已不是黛儿该选的路。退步而言,黛儿身边不乏追求之人。
他必须做些什么,为了黛儿的幸福。
云南星品行俱佳,家境富绰,本是为佳婿之选。在别人看来,黛儿与南星是一对金童玉女。偏偏发生了云老爷的事。若只是普通商贾人家,黛儿与南星今后也许会是举案齐眉。
可事实摆在眼前,云家并非看似普通,无法预知的危险,始终环绕在云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