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在想,倘若我高中状元,就上落雪家去提亲,如若落榜,就在她的世界里消声灭迹,等待揭榜的时间好似各外难熬,每每与她相见,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我不肯上前一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她顾忌女儿家的身份,不得上前,可喜可贺的是我在那金銮殿一笔提名,落得状元之名”。
“揭榜之时我按约定在卖画的老地方等待落雪,也是在那时,我将一腔爱意原原本本的表明,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落雪并非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而是京中盛传威名四扬的行将军的女儿,行将军爱女心切,怎会让落雪嫁给我这种穷酸书生,即便是状元又如何,只是几品小官而已,他根本看不上眼”。
“后来我想明白了,与其这样,不如一刀两断来的自在,我喜欢落雪,更是爱她,所以并不想让她处与两难之地,可是她把我大骂了一顿,一个大男人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放弃,还放下狠言,如若我离开,她便终身不嫁,亦不会嫁给我,她说她从不走回头路”。
说完这句话,顾铭风不禁笑出声,眸底还闪烁着隐隐的泪花,“同样,岳父大人一样看不起我,即便这样又如何?落雪始终愿意陪在我左右,我便不会让她失望,高中不久,我派人回老家将父母接到京中,我拼了命的努力,即便举步维艰也不曾放弃,那么苦的日子我都听过来了,前途与我而言触手可得,这一路走来可谓是平步青云,只是一年后父母便接连得病去世,娘临终之前是笑着的,落雪对她很孝顺,她对落雪视如己出一般,唯一的遗言便是想回到老家,带着父亲的灵位,将他们合葬在一起”。
“我知晓,娘是在挣一口气,想让其他人看看原本那个寒酸书生的风景,我衣锦还乡,将爹与娘安葬好,那些人全然换了一副嘴脸,一口一个大人笑得无比谄媚,我说过,日后翻身,必定翻脸,所以我老家那个地方即便是这些年朝廷有意把那里的人迁到城镇之中,全然皆被我制止了,他们这些人,只适合待在穷乡僻壤之地,直至死去,我就是这么睚眦必报,别人传我风言风语我亦不在乎,那些人根本斗不过我,他们只是贫民百姓,难不成能翻得了天,我要得就是他们世世代代都翻不了身”!
最后一句话,是顾铭风咬着牙说出来的,其中的愤恨只增不减,半响后像是倦了一般,趴在桌面上,不说话了。
顾沫涵紧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父亲告诉自己这些是作何?回顾今昔岁月?见坐在正位之人似乎是睡着了,顾沫涵终是不忍,解开外袍轻轻的盖在父亲身上,之后扬长而去。
思维极乱,顾沫涵脑海中却浮现出阎衾的容颜,寒风吹得顾沫涵越发清醒,不行,自己必须要马上见到他。
一团团、一簇簇的雪飞落下来,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花球从天空翻滚而下,石碑上断狼崖三个字吸引住了易轻轩的视线,待过了这断狼崖,不出三日就可抵达边疆之地。
“公子,前面有茶馆,此处与边疆甚近,天气转寒,公子还是换件衣衫喝杯暖茶再赶路”,夫晏翻身跃下马,恭声说道,虽然赶路急迫,但倘若王爷因此而感染了风寒,那就是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