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水流顺着萧无寒的躯体流淌下来,伴随着他的肌肉画出一道道阳刚的弧线。
凛冬的井水冰冷刺骨,就是铁打的汉子,沐浴时也不免抖上三抖,但是对萧无寒却从没有什么影响。
“你出生那会儿,可能是把一辈子的冷都给受尽了,所以长大了就不会再感到冷了。”养父萧默生前经常和他开这样的玩笑。
萧无寒并非不知道冷热的差别,只是他的身体从来没有因此而感到不适,就像萝卜汤里多放了半勺盐一样,同样就是喝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抬起手,那枚戒指在阳光下闪烁出点点光华。
萧无寒一直想给这个戒指起个名字,本来计划从《上清仙诀》和《黄庭》中各取一个字,叫作“黄上戒”,但事后总觉得过于霸气侧漏,于是就简单地取了个“上清戒”的名字。
回到屋内,盘腿坐在船上,意念一动,萧无寒就进入了上清戒的空间。
那两本书还真真切切的放在台子上,而另一头的白玉步道,却是隐藏在一片朦胧之中。
“不知道步道那头有什么呢?”
萧无寒这么想着,略带兴奋地,将脚放在了第一级白玉阶上。
一瞬间,整个世都崩塌了。
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仿佛在尖叫着,体内的血液像铅块一样凝重,无数冷汗从额头和后背上渗了出来。
萧无寒仿佛看见了很多事情,第一次和养父上山打猎,第一次独自面对白狼,养父被斩首时的愤怒和无奈。
“爹爹,你可要为孩儿做主啊!”
李凯的声音出现在脑海。
“区区一个铁马村而已,李泽宗,请来供奉长老,将那村人尽数杀了!”
日月颠倒,天地无光。
王铁,王磐石。。。。。。铁马村的每一个人都死在了自己身边,而自己只能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还有远方,在沾满血腥的风中飘扬着的,绣有“李”字的锦旗。
“啊!”
萧无寒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什么也没有发生,台子,《黄庭》与《上清仙诀》,自己还是在上清戒内,一切都是幻觉。
转头看向白玉步道,洁白无瑕,但是刚才的感觉。。。。。。
杀气!
自己仅仅是将脚放在了第一级白玉阶上,还没放下,就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杀气之中,精神与身体不堪重负,仰天倒下。
“呼呼。。。”
萧无寒扶着额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白玉步道通向哪里,此时已经完全不重要了,自己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面对王家的报复。
没有证据又如何?错杀了又如何?屠尽一村的人又如何?
自己还是太天真了,现在看来,这几年的隐忍、计划全都幼稚得可笑。而且那天自己还拿出了养父生前佩戴的匕首,想要用它结束李凯的生命以告慰萧默的在天之灵。
可笑!可笑!可笑!
这不是将身份完全暴露了出来?
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来?
虚弱和无力感又一次占据了全身。
萧无寒自幼就是天才,无论是发声识字,还是学习农事打猎,都比同龄人快上了一大截;军中一本烂大街的《炼体决》,让他修炼到了金丹后期;隐藏修为麻痹李凯的警惕,又凭借着一套《军体拳》打赢了李家的管家。
这些成就虽然无法宣扬开去,但是萧无寒心里却是对自己有一股莫名的自负,觉得自己非同一般,高深莫测,故而我行我素,在偏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但是经历了昨晚由死到生,获得上清戒,心境变化之后,才发现,过去的自己因为复仇而扭曲得可怕,愚蠢得可怕。
那天晚上,李家的管家虽然失去了行动能力,但他的身上必定有什么联络的手段,好让李凯联系上家里人。等到李凯回到家中,将事情的经过一讲。。。。。。
“欺人太甚!”
李家家主,李凯的父亲——李自威猛一拍桌,说道:“吴家竟然如此狠毒,派人暗算凯儿。”
堂前,李凯裹着一件貂皮大衣,脚下摆着一个火盆,犹自瑟瑟发抖。
“老爷,您一定要为凯儿做主啊!”
一个中年美妇,满脸心疼地将李凯搂在怀里。
“博彦,你再将那个刺客的身材描述一遍。”
李博彦,也就是老管家,此时正躺在一副担架上,有气无力地答道:“回老爷,那刺客,咳咳。。。身高六尺,与少爷差不多,修为在金丹后期与顶峰之间,使的是军中的《炼体决》,还有《军体拳》。”
“好心机。”李自威眉毛一挑,“吴家害怕身份暴露,就让刺客用这种随处可见的功法掩人耳目。”
“爹爹,如果一个人只修炼《炼体决》的话,有没有可能达到金丹后期?”
大堂上顿时沉默了下来,好像是要花一点时间消化这个信息。
“少爷说笑了。”李凯的叔叔,李自威的堂兄,李家的总教头—李泽宗说道,“《炼体决》是黄品功法,低劣下乘,盖因可以不用洗经伐髓而直接开始修炼,故而才在军中推广。然而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万里之堤溃于蚁穴,缺少了筑基的洗经伐髓,人体内的杂质就会随着年岁的增长而越来越多,距离修炼所追求的‘先天之体’也越来越远。”
“普通的军中之人,修炼到炼气期就算封顶了,若能建下功绩,倒是还有可能换别的功法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