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繁华,随着深秋已至,气氛更加显得阴冷,就连皇城内,含元殿,也是一片死寂
朝堂上,未成年的李俨第一次大发雷霆,毅然决然的把年号由乾符换成了广明,寄希望天下漆黑一片能突然转变成广大光明。
换个年号,指不定能改变一下手气,他以前尽抓了一手烂牌在手上。
可是?李俨永远也沒有想到,他的这一举动,会让自己受尽了嘲笑。
现在,局势越來越紧张,高骈果然如他所料,对进淮的草军毫不阻拦,现在草军如入无人之境直逼淮河,一旦草军突破淮河,长安沦陷,不过是迟早的事。
大殿上,文武百官各自垂手而立,这些平时拿着空饷,足智多谋的大臣们此刻竟全都低头不语,要是地下有洞,他们都恨不得钻进去了。
李俨的脸色很不好看,与他仍有些稚嫩的脸,显得很不协调,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越长大,知道的越多,心就越悲凉。
他的童话已经破灭,现在,自己的帝国已经是千疮百孔,漏风进雨,自己这个皇帝更是个虚设,到了用人之时,有谁可听号令,有谁可以托付。
宋威是个骗子,王铎靠不住,刘巨容虎头蛇尾,高骈呢?更是让人气愤,可是?他不甘心,他听过祖先的传奇故事,知道太宗的威名,玄宗的洒脱,这是李家的天下,世界的皇朝。
这是自己李家的先祖列宗,用鲜血和生命打下的江山,大唐的盛世绝不能败在自己的手里,绝不能。
李俨只好阴沉着脸往下看,许久,他从嘴缝里挤出了三个字:众爱卿……
皇上点名如挂大红灯笼,再装哑巴是行不通了,大殿下,一个人率先出班奏道:"皇上,救师未至,请假巢天平节度使,使无得西,以精兵戍宣武,塞汝、郑路,贼首可致矣,"
这个人,当朝宰相豆卢瑑,此人平时上班就是看报纸喝绿茶混日子,沒想到在此时,还能率先为皇帝支招。
豆宰相的意思:咱们做一个血滴子,然后外面包上锦锻,再在锦锻上写上天平节度使五个字.往黄巢头上一丢,黄巢肯定像孙猴子戴紧箍帽一样急乎乎往头上送,到时,我们一拉绳,就可将黄巢的脑袋血淋淋的割下來。
豆宰相话音刚落,另一位宰相声音忙上前。
说话的正是卢携,在王仙芝造反那一年,卢携还是文学院的院士,曾经劝告李俨开仓减税救灾。
现在,他是宰相了,曾经,他的仗义执言,也曾感动了不少人,可现在的他已经变了,他内附杨复光,外联高骈,组成了大唐铁三角。
其实,豆宰相也算是田令孜的人,他一直想加入这个组织,成为***。
卢携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三脚的架构已经是最稳定的了,所以,他一直拒绝豆相的加入,在豆相率先出招之后,他马上为反对而反对,提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召诸道兵壁泗上,以宣武节度统之,则巢且还寇东南,徘徊山浙,救死而已,"
卢携相信黄巢不过是个草寇,只要依靠淮河天险,将其拒在南岸,江浙之间,到时,他就可以联合高骈将黄巢夹成热狗中的香肠。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很美妙,黄巢会成为他与高骈之间的玩物,大家你揍一下,我揍一下.正好可以邀功请赏。
可是?他忘了,黄巢的实力已经不同往日,他更忘了官场的准则,宁可少说一句,绝不多吐半字,比如,杨复光就聪明的多,在这个决策时刻,权柄第一人保持了沉默。
龙椅上,李俨总算露出了一抹微笑,他把两个方案左右比较,他实在看不出谁优谁劣,但粗想后,他觉得卢携的方案要好一些,毕竟,将黄巢赶到高骈的境内,也是他所希望的,赶鸭子上架的道理,李俨还是懂的。
卢携说完后,李俨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可。
方案已经定下,可并不代表问題已经得到了解决。
豆卢瑑的解决方案其实也不差,但是方案里有太多他不能确认的东西,黄巢会不会像孙猴子那样笨的戴上官帽?就算戴上了,有沒有军队听他调动,去取黄巢的脑袋?
卢携的解决方案也是可以的,但同样的问題,他怎么能保证诸道兵马能随令而行,前去抗敌。
所以,问題的解决最关键的不在于提出方案,而是怎么保证方案的实施,这是一个执行力的课題。
默克顿说:所谓执行力,就是每个员工在每个阶段都能做到一丝不苟。
第一个阶段调兵,这一步,好像还不错。虽然沒达到一丝不苟,兵马云齐,但毕竟很多人已经开始动了。
众多兵马已经从驻地出发,向泗水进军了。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就在李俨以为可以松口气,好好的踢一场球时,从前线,又传來了消息。
本來要调往汝州驻防的唐将齐克让得知周岌大乱许州,深怕搞扩大化斗争,掉头就走,已经退回了老家。
徐州偏将时溥本來准备自发到泗州等部下报到,却听得自己成了光杆司令,也拍屁股回了徐州。
时溥一动,驻扎在泗州附近的四路兵马一哄而散,唐朝在淮河上的铁壁瞬间土崩瓦解。
最后,只剩下曹全晸率领着余部八千兵马独自坚守在泗水关。
十月中旬,淮河南岸,黄巢军营,这个夏天,终于在黄巢的急躁和不安中过去了。
现在,秋天以至,秋天,是个让人迷恋的季节,更是收获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