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春日的黄昏也很清冷,原来是开春第一天,李若兰的身体躺在这清宁宫七日了,一动不动,点点碍眼的斑已经有了蔓延的迹象,却还是没人来,仿佛天下间早就没了李若兰这个人的存在。
“也该是时候了。”吱呀一声,一个年纪不算大的太监嘟嚷着推开清宁宫的大门,七日未打扫,也还是有些看不见的尘灰,腐臭的味道开始往他的心尖钻,“看来是去了,杂家快去给师傅说一声。”小太监并不意外,因为上头这么说,也就只能这么做。灰黄色的天空下,太监由心尖往外抖,毕竟自己间接害死的是一位太后,一位良善的太后。脚上的步伐也开始迈得大了起来,哆嗦的走着,一阵轻微的冷风刮来,他哆嗦着往宫外跑,门来不及关,却在他走出两步嘭的一声落下。“见鬼了,见鬼了……”太监不住的说道,一直看着地面,在转角处回头看时没注意前方,一头撞到方聆樾身上。
“小李子你这是眼瞎了么?”说话的人正是小李子刚才提到的师傅福安,福安推了一把小李子,赶紧将地上的方聆樾扶起来,方聆樾居高临下的望着小李子,小李子吓得直哆嗦,忽然吹来一阵温暖的风,小李子便瞪直了眼,一命归西。
“弄醒他。”方聆樾这么说,可是无论多少人如何弄小李子也不会再醒来,瞪直的双眼似乎看着一个恐怖的魔鬼,也许眼里存有这么一个,反正他死了,一个在众人眼中卑贱的太监和一个在大部分人眼中高贵无比的梦安国太后,一个在内,一个在外,死在这灰黄色的黄昏,隔着一道宫门。夜里,黑鸦雀扑闪着黑黝黝的翅膀唱起了悲鸣。没有鸣丧钟,这是一个写满无可奈何的太后,与那众人眼中卑贱的太监一道扔到乱葬坟,孤魂野鬼一道纠缠在一起,没有轮回也没有天明。
“好痛。”卢香琼在砍木柴的时候,第一次被木柴割伤了自己的手。
“香琼,没事吧。”方聆雪很快放下手中的东西,拿着小碗舀起一碗水,“快来,我帮你洗干净。”卢香琼将手递过去,冰冷且刺骨的疼痛感从伤口开始蔓延至全身,以至于卢香琼全身都竖起了汗毛。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这两年消息闭塞,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卢香琼说着,拉住方聆雪递过来的线头,方聆雪在伤口绑了个小结,接着说,“这里我们别管了,赶紧出去。”方聆雪的声音也在抖,不自觉的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卢香琼与方聆雪在卢父的坟前跪别,只带着那些金豆子在春日寒冷的微风中冷冷的听着风儿唱出的悲歌走出这座山。
“痴人才会说梦。”张莜莜反手把这守门的大将打晕在床上,起身整理起刚被弄乱的衣着,“要不是用得上你,又何必此般。”张莜莜拿了值钱的东西,推开窗跳下这二楼小屋。春日的微风吹动她的裙角,由于是城门,人家不多,往前走就是大契国国都——尔东,南北纠结之地,有汉人,也有契人,文俗繁杂,街上穿长衫短打的人很多,两相望也是笑意妍妍。
张莜莜低着头快速的往前走,趁人多也就渐渐的放慢脚步,融入了这里。低头没注意前方的人,因此撞到一人身上,不敢抬头,轻轻说了声抱歉,就绕过此人快速离开,却发现自己走不动,回头,衣袖长摆被刚刚撞得人紧紧拉住。
“这位公子,奴家已经道歉了,公子为何还不放行?”张莜莜很快就堆满笑,将手中地钱袋还给人,柔弱的腰肢撑着上身,不动声色的把衣袖往自己这边拉。
“姑娘,这种行为可不好。”慕容风撩开外袍,腰间分明有线头整齐的被割断。
“什么?人太多,奴家听不到啦。”张莜莜撒娇着,被拉住袖口的那只手握住匕首,刷的一声,衣袖应声落入慕容风手中,张莜莜赶紧跑起来,轻松上了人家院子,然后跳下,不管是谁家,张莜莜只觉不停的跑才是安全的。
月黑风高,张莜莜从某富贵人家的柴房中出来,开始爬墙边的一棵树,然后坐在树顶端,看着银盘般却清冷的月光,一溜烟滑到了墙的那一边:“这样下去没办法,我得去做一些事,整天提心吊胆的真不好。”前方灯火交融,张莜莜好像看到了什么,“一个暂时的容身之处也不错。”目的地是青楼,大契国最豪华的一个——彼岸楼。
张莜莜仰头看着眼前这块朴素的店门匾,心下想到这奇怪的名字。站在门口,腰肢细软的姑娘靠在富贵人家的胸膛,眼中泛着的秋波悄悄的探入客人们的腰间或袖中,亦或是透过脸部感受出来的质感,痴想着今日的收获。实在是与这楼名毫无相关!
“姑娘这是来我们彼岸楼寻夫还是找情人啊?”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姐走到张莜莜面前,秀眉微怂,深红色的咬唇吐出这么一句话,眼中含着探究仿佛要将张莜莜吞没。
“我……”张莜莜被眼前的大娘吓着了,说话也有些打顿,“夫人,小女子只是想寻个活养活自己。”
“叫我颜姐吧,都会些什么?”颜姐转身往彼岸楼走,张莜莜跟在她身后,仿佛要透过她的背影将她看透。颜姐藏着故事,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也许这个长度就和张莜莜面前的桃花筝一样。
张莜莜从胸间取出了一个锦袋,这是李若兰送与她的玳瑁,十二年过去了,仍旧不失为一个实用又美观的物品。张莜莜不紧不慢地将玳瑁缠好,轻轻试了桃花筝地音。
哟!没想到还会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