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有些不自然地干咳起来。
二十出头的热血青年,按理说谈论这些事情,没什么可尴尬的。
可楚歌脑海中“唰唰唰唰”浮现出数百个女粉丝,小护士,女心理医生,被他拯救的无辜女市民,以及女觉醒者,女穿越者,女移魂者……的形象,只觉千娇百媚,眼花缭乱,简直要发“选择恐惧症”。
不错,自从他一朝成名,奇迹崛起以来,是有不少女粉丝哭着喊着要和他搞对象,还有很多非常协会里的女工作人员、非常医疗中心的小护士以及特调局第七处的女移魂者,经常找他吃饭,谈心,唱歌,探讨修炼奥秘,畅想美好未来。
但楚歌总觉得,不是这些女孩子们不漂亮,也不是他们不温柔或者身材不火爆什么的,主要是,怎么说呢,他们是把楚歌当成“城市英雄”来对待甚至崇拜,以至于楚歌和他们相处时,不得不每分每秒都强打精神,端着架子,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面孔,没办法将内心深处比较粗俗、低级、下流的一面暴露出来,总之,挺累的。
面对白美丽的好奇心,楚歌只能摇头:“没有,这段时间工作忙,没顾上。”
“这孩子,工作和生活又不矛盾,灵气再复苏,也不妨碍你交朋友嘛!”
白美丽的双眼烁烁放光,“说说吧,你究竟想找啥样的,连小宫主那样的都不满意,你要求就这么高?要不然,白姨帮你牵牵线,搭搭桥?”
这倒不是临时起意。
事实上,自从楚歌声名鹊起以来,他已经成为了幸福新村和附近三五个小区,所有适龄女青年及其家庭志在必得的目标,好多街坊邻居每天三顿饭准时到姐妹馄饨铺报道,就是为了从白美丽口中套几句情报,现在白美丽手里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叠资料,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实在抹不开脸去拒绝人家,好歹要从楚歌嘴里掏出一句准话啊!
这边,白美丽瞪大了眼睛。
那边,许诺低着脑袋,专心致志喝着一碗馄饨汤。
热气熏白了她的眼镜,令她看不清楚碗里的涟漪,脑袋更低了,简直要埋到碗里去。
或许是错觉,一双小巧玲珑的耳朵,却变得比刚才尖了些,还有两抹羞红,从脖子一路烧到了耳朵尖上。
“您就别再提小宫主了。”
楚歌皱眉道,“这个女人实在太聪明,和她在一起必须随时随地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就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白天应付她,就够叫人头疼的,我可不想深更半夜睡在床上,还要花心思琢磨枕边人究竟在想什么。
“别的么,哎呀,我真没什么要求,白姨您是知道的,我从来不挑挑拣拣,就一条,女孩子没什么心思,看上去笨一点儿就好了。”
“咔嚓。”
旁边,许诺嘴里发出一声脆响。
许军看着妹妹。
“你把筷子咬断了?”他愕然问道。
……
好容易摆脱了白姨的八卦,楚歌爬到了居民楼最顶层的水箱上,极目远眺,即将拆迁的幸福新村。
夜空静谧,星辰低得像是要坠落下来,却是和黑黢黢的居民楼之间点缀的灯火混淆在一起,组成一幅楚歌早已看惯了,却永远都看不腻的风景。
“真奇怪。”
楚歌明明没听到脚步声,就是能感觉到许诺从水箱后面爬了上来,坐在自己身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以前住在这里时,经常嫌弃咱们的小区又破又旧,到处是污水横流,时不时还有‘高空炸弹’,街坊们又抠门又不讲道理,整天吵来吵去——那时候,我们最大的理想就是有朝一日发大财,买大房子,从这里搬出去,再不要回到这个‘鬼地方’。
“今天,我们要搬走了,甚至再过两个月,幸福新村都要荡然无存,永远找不回来了,却忽然觉得有点,有点怀念,还有点唏嘘。
“那时候,家里和店里都那么小,我们也没什么钱,哪里都不能去,什么都做不了,但我们依旧没心没肺,整天过得无忧无虑,还是很开心的样子。
“现在,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我们都有了全新的生活,有了原先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但小时候那种没心没肺,整天疯玩疯闹,穷开心的感觉,好像一去不复返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小哥,你有心事?”
许诺将一支玻璃瓶装的冰镇汽水递给楚歌,自己也抱着一支,坐在楚歌身边,双腿在水箱上轻轻敲击着,“看你今天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无论谁回到家里,就看到上百份相亲对象的资料,都不会很开心的好吧?”
楚歌没声好气道,“关键还都是方圆一里之内的姑娘——拜托,白姨也不想想,以幸福新村为圆心,方圆一里之内所有的适龄女青年,我哪个没见过,哪个没琢磨过,如果我有想法的话,早就赤膊上阵了好吧?还用她老人家给我牵线搭桥么!”
许诺眯起眼睛,细碎的小白牙把塑料吸管咬出一圈又一圈牙印,过了一会儿才道:“可是,我觉得在妈掏出那些相亲资料之前,你就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样子,怎么,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终究没有瞒过许诺的眼睛。
无论怎么掩饰,她还是敏锐发现了此刻的楚歌,和昔日那个无忧无虑的热血少年之间的微妙差异。
楚歌愣了很久,干脆和盘托出。
涉及到地底世界的绝对机密,和白姨以及许军这样的圈外人,自然是半个字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