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霄带着封陵谦到了营地的时候,早已过了与梁修约定的时间,她便直接来到了熊丽的大帐之外。
大帐中的琴声早已不知所踪,陈霄却看见曹玺和梁仪站在帐前,她赶紧上前问道:“两位将军,申时已过,陛下为何还未……”
“陛下还在睡着。”曹玺无奈地回答。曹玺忙完事务等到申时,却不见熊丽遣人来邀,觉得奇怪,正准备去看个究竟,正迎上了梁仪。
帐外几人正犹豫间,却见帐帘被掀了开来。是潘选扬。
“义父,梁将军、陈将军。”潘选扬轻启朱唇,低眉顺目,向众人施了一礼。
眉眼如画,媚骨天成。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段风情。在陈霄眼里,潘选扬这随意的一拜,胜过了被白雪压弯枝头的梅树。果然有资本魅惑人心。陈霄第一次正眼打量潘选扬,虽对其诸多不满,但不得不打心底称赞他美得耀眼。
“陛下还未醒来?我等可否进帐探视?”曹玺开口问道。
“几位将军,请。”潘选扬朝内让了让,曹、梁二人对视一眼,旋即迈进帐中。
陈霄带着封陵谦在帐外候着,潘选扬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又施礼一拜,放下了帘子。
“陈将军,潘公子见你我在一起,怕是知道了您的用意……”封陵谦有些害怕地开口。
“他知道就知道了,怕什么。他若真是清白的,那也行得端坐得正,他若是心里有鬼,更要加害于你,正好露了马脚。”陈霄安慰道,“你现在直接去找梁修,不要再回住处,也不要再往林子里跑了,见到梁修后,将方才遇袭的事情跟他说。”
“是!”封陵谦得了陈霄的话,赶紧去找梁修汇合。
帐中,熊丽睡得香甜,曹玺、梁修见熊丽的睡颜并无异状,稍稍放了心。
屏风外,潘选扬轻声问道:“义父,是否要将陛下唤醒?”
“不必了,让陛下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曹玺从内室走出,“选扬,好生看护着陛下。我与梁将军出去候着,若陛下醒了,就说我们来过了。”
“是,义父。”
曹玺与梁仪觉得再无理由盘桓此处,便出了大帐。陈霄见两人出来了,赶忙迎上前去:“将军,里头……?”
“去曹将军帐中再说。”梁仪摇了摇头。
“是!方才,末将在营地西边遇刺,正要禀报!”陈霄道。
“走。”梁仪神色愈发严肃,这些年的死生经历告诉她,此时光景绝非平常。
潘选扬附耳于帘内,得知众人都走远了,赶紧转身走向内室,将四周厚厚的帷幕放了下来,只将熊丽与自己围住,外头的脚步声、风沙声几乎不闻,这里安静极了。潘选扬轻抚乌木古琴,望着熟睡中的熊丽:“陛下,我知你疼我、信我、爱我,心中有我,我也曾挣扎过要不要这么继续下去,可是,我终究是身不由己……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你安安稳稳地睡着,让即将发生的事,不会让你伤心难过……”
这是他与熊丽初见的曲子,再次弹奏,已经是时移世易……指尖翻飞流畅,清冷的琴音如月落于泉,一声一声又一声,如一圈圈涟漪宕开,她曾说过她做过最成功的的一件事就是纳他进宫,她曾说过是他给了她亲征的勇气和决心……一国之君,怎么会这样傻,竟然轻易相信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棋子……潘选扬竟然有些哽咽,一滴泪落在手背上,手上稍稍一顿,调子便少了一个音。
“选扬……”熊丽梦呓着,翻了个身,扎进梦境更深处。
“你说,方才在营地外遇到的刺客,是上次夜袭黑衣骑兵?”梁仪问道,“或许蛮人训练刺客自有门道,招式力道相似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末将能够肯定。他们几个人认得末将,并且,似乎并不想要末将的性命。”陈霄沉思片刻,又道,“他们只有五人,似乎只是在接应什么、或者确认什么,只隐于林间,若不是碰到了封陵谦在那里叮叮咚咚地弹琴,也不会动手。他们要杀封陵谦,是见他的装扮不像军中要职,而他们不想杀我,是不想打草惊蛇。”
梁仪闻言,亦紧锁眉头,默然不语。
“陈将军,封陵谦是何人?”曹玺见两人神色沉重,想必辰州发生了太多事,他还没来得及知晓。
“曹将军,请听末将详述……”陈霄将封陵谦如何听出潘选扬琴声有异,发现潘选扬御鹰传书,以及熊丽遇袭、蛮人黑衣骑兵奇袭,大帐突发大火之事一一向曹玺道来。
“若两位的推测是真的……那后果不堪设想……”曹玺顺着陈霄的话,也与她们想到了一块儿:潘选扬与关山姜氏有勾结,那么,长公主的用心……曹玺想到远在云州的女儿黎桦,这个孩子一向机灵,希望此次她能逢凶化吉吧……
“将军,我们不要再等了,直接叫醒陛下吧!”天渐渐黑了,大帐那边还无半点消息,面前的两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却还在等,陈霄先坐不住了,“两位沙场刀兵尚且无所畏惧,为何现在却对陛下身边的一个男宠如此忌惮?退一万步说,就算误会一场,我们也能换来个安心不是吗?”
“阿霄!你不懂……”梁仪欲言又止。
“末将年轻确实有很多事不懂,请将军费心教我!”陈霄的脾气也上来了,追着梁仪的话头不放。
“陈将军,你且听我说。”曹玺开口,将陈霄拉到一边,“如今,潘选扬为陛下挚爱,你若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轻率断言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