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龚都为汝南贼一来,仍旧心系国家,表现上作盗贼肆虐,让外人不敢靠近,实则遍访明主。汝南之贼,皆寻常百姓,身世低微,纵是投军,亦不能得以重用。此时见得楚阙,知其名声,早已有心投奔,比武只不过是过场而已。寻找那逃窜之人,对于常年游走于山林之中的汝南贼来说,也非难事,正是其显露身手的大好时机,自然应允。
而后龚都询问那逃兵有多少人数,楚阙掰着下巴细思了半天,也回想不出,便以手肘顶了云涯儿腹上三下。云涯儿当机答道:“大概有数十人吧,你随便抓几个回来便可,反正也没什么威胁,教训一下,自然会互相告知。”
“不可!”楚阙却不赞同云涯儿想法,瞪于云涯儿说道:“此群人等,临阵脱逃,本就是不忠;现今又弃我等而去,是为不义。一想到如此不忠不义之徒依然逍遥乡里,我就寝食难安。”楚阙嘴上说着这般,心中却是因那众非但嫌弃她为女子,还几令她招募之事讨了晦气,而怀恨在心,不能悉数教训,心中火气就不能尽消。
观其颜色,云涯儿终不敢再乱说想法,而是顺从其意,与那龚都复说,一定要将众人悉数抓回,有一漏网之鱼,亦不能算达成任务。
可其却无准确数字,龚都只得勉强应允,与身后众人商议一番后,又上前询问之,“逃兵人数众多,恐一起行动有些不便,我等欲几人一列,散开探查,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只是方才打得乏了了,身边又有这云涯儿作为拖累,楚阙并不想再四处奔波,便答:“你等自行决定便可,只要能将逃兵抓回,我定当感激。而我恐待你等离去,逃兵又折返回来,还是留于此地埋伏。”实则是担心带云涯儿外出,又再遇到什么麻烦,自己无保其周全把握。
“诺。”龚都知会了一声,便携众散去,其众分工明确,动作迅捷,毫无怠慢之意,也算赤诚。
此处又只剩了楚、云二人,楚阙便不再收敛,一把揪住云涯儿耳朵,斥道:“方才我与那逃兵游说之时,未见你替我说半句好话,我说要抓那逃兵,为何要替其开脱?我要你答,是因确不知数量,你怎多言?”楚阙越说越用力,终见云涯儿痛苦之相才将手松开。
没想到秋后算账来得如此之快,云涯儿差点慌神,只是楚阙又手下留情,却也不甚惧怕,忙向其解释。可楚阙哪里愿听,敷衍了两句,便问起了正题。
“前几日时,那周仓骗与我说你是那黄巾方将?并且不与南阳黄巾军一路攻伐北去,而是自行仓促进发。若不是我机敏过人,识破你等拙劣谎言,而后又暗中相助,只怕在那关卡之处你就已被官军抓走。你等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所为是何?”楚阙之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毕竟只是道听途说。而廖化与云涯儿之约就连廖化部众亦不知晓,楚阙自然无从探知,故而索性直接来问。
一边是与自己出生入死之人,一边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之人。一时间,云涯儿也不知该不该将廖化之托如实相告于楚阙。一来,担心楚阙痛恨黄巾,知晓之后坏了大计,自己背了廖化承诺,遭其唾骂;二来,楚阙如此待己,自己若不能坦诚以报,恐终会伤其心,暗自离去。两股烦恼堵于心间,甚是难受。
幸好楚阙虽面上如男子一般,毕竟还是细腻之人,见云涯儿愁闷不已,便又佯装嗔怪道:“哼!你等草包,又有何计谋,定是贪生怕死,欲逃往安全之处,故而冒名顶替,以求方便。此番丢人之事,不知也罢!”将话题叉开。
随后,便有逃兵陆续被汝南贼抓了回来,见了楚阙,一个个担惊受怕,实无半点行伍之人应有气概。楚阙便也趁机对众逃兵大肆斥责,终是停了与云涯儿的对话,令云涯儿大为触动。
待到龚都归来,已抓回有二十余逃。其中有逃兵为求自保主动供出同伙,气得楚阙操起马鞭将其一顿痛打。知已并未将逃兵悉数抓回,龚都竟主动跪于楚阙跟前请罚。看到龚都一副认真模样,楚阙甚为惊讶,本就只是一时气话,龚都照办了不说,还如此这般,不由得羞愧不已,急忙向龚都赔礼。
劝了三番,龚都终于愿起,楚阙这才心安,又将话锋转向逃兵,“你等且看,这汝南贼中,亦有如此忠义之人,而你等身为官军,不思保家卫国,见敌闻风丧胆,又有何颜面苟全世间?”楚阙声色俱厉,好不吓人。
那群逃兵见了此态,以为楚阙动了杀心,赶忙伏地乞求不杀,丑态百出,看得楚阙更是痛心疾首。奈何自己又不忍真将此众尽杀,于是又说:“你等如此,本应该死,然时值战乱,你等亦非自愿为兵。如愿追随,我且暂收了你等,好生训练,莫要再做逃兵;如不愿追随,便也送你一程,去向祖先请罪。”说完还不忘抽出剑来挥舞一番,以作威慑。
这般下来,逃兵之众自然是吓得连连叩首,表示愿投楚阙麾下,无一愿死,其态依旧狼狈。楚阙不愿再看,便交由龚都处理,叮嘱其一定要将逃兵训好,龚都抱拳允诺,而后将逃兵带至一旁。
见了汝南贼勇,又见逃兵之懦,楚阙突然心中颇为感慨,将目光停至云涯儿身上。思了一阵,终走上前去,拍于云涯儿肩道:“此去颍川,尚有险阻,你可要人陪同?”
云涯儿不知其意,只当是其想相助于己,便慌忙点头致意,心中却想,有如此多人护送,日后之路,必然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