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云涯儿而言,这声音已有好些日子没有听得,如今复又听到,不禁情不自已,忘了些许禁忌。刚将手抬起,还未搭到肩上,就只见自己被后方之人抓起手臂。随之整个人都腾空而起,而后翻身之时见得楚阙怒颜,紧接重重摔倒在地。却不觉疼痛,脸上反倒洋溢幸福,痴笑不已。
而那边楚阙得见其如此,转怒为惊,一脸讶异,“这才几日不见,竟已傻了么,难怪连寻书之事也忘了。”旋即俯下身来,直捏云涯儿之鼻,掐之两下,转而又扒其双眼,盯之细看。
云涯儿躺在地上,被这般戏弄,倒也不烦不燥。只于心中反复琢磨,楚阙离去也有些时日,为何连黑山军都不知自己逃往何处,楚阙却能于半路拦截。这番又说只几日不见,实不正常。不过想之幸而楚阙截得自己,否则自己逃走之时,一时脑热,忘了楚阙极有可能返回黑山寻找自己,几害其被张燕扣下。愧疚之余,也就忘想了那奇怪之处,只眼巴巴盯着楚阙。不知是否于山中少见女子,这番竟觉楚阙出落得亭亭玉立,移不开眼。
被云涯儿如此盯来,楚阙自然已有所察觉,慌忙站起,退之两步,腿脚略弯,以双手抵于身前,面红斥之:“你这泼皮,又看何处!”转而一脚踢来,云涯儿避之不及,正好被踢中面部,顿时鼻血不止。见之真是受伤,楚阙又顾之不得,慌忙掏出一帕,替其擦之,哪知越擦越多。手忙脚乱之间,干脆将帕塞入云涯儿鼻内,这才止住,再望那帕,已是殷红一片。
待血干了,云涯儿于地上坐起,发现楚阙正蹲于不远处草窠之上拨弄地上杂草,心不在焉,满脸歉意。想来此事不过只是无心之失,况且自己颠簸许久,只有楚阙能够伤到自己,倒也早已习惯,无论如何也不会迁怒于其。于是徐徐靠近,正欲安慰,其却反瞪自己一眼,站起身来,以那随手扯起之草指于云涯儿鼻上。
“你且止住!”楚阙明是一脸慌张,却要佯装生气,极力瞪眼,仍不吓人,“受伤本是你自作自受,休要怪我!莫要以为我替你擦血便是有愧,只因我平日善良,见之鸟虫,尚不忍害之,何况你一活人。”遂而将头撇之一旁,脸颊微红。
虽说云涯儿从未见过楚阙如此善良之时,不过对待自己倒是无话可说。何况若为此事与之反驳,只恐更受无妄之灾,就此作罢倒是明智之选。反正这般看来,楚阙仍有活力,无需安慰。于是,云涯儿只将那帕取下,本欲还之,看得其上血迹,而又欲收之怀中,思洗之干净再作归还。
哪知楚阙伸过手来一把将那帕夺去,拎在手中翻转几下,而又轻蔑望于云涯儿,“如何?难道以为将之弄脏,便可不用归还?想得太美!”随即望之四周,似寻何物,然又眉梢轻皱,冷不丁将血帕塞进腰中,却嘟起嘴来,两眼上摆,装出一副若无其事之貌。云涯儿无可奈何,只能随她,立身等候。
嬉闹完了,楚阙终又思起正事来,再而诘问,“你于山中可寻得宝书下落?我在……”却又戛然而止,以手掩唇,目光游离。
不过这倒不妨碍提醒云涯儿,想起宝书之事,继而细细思索。原本以为黑山之军,必是有了宝书,才得此势。结果无论是那已故的张牛角,还是现今的平难中郎将,皆毫无持有那书迹象,观之也非爱书之人。而那最为可疑之杜远,也不过是野心大了些,并不像是已经盗得宝书之相。然而杜远城府极深,亦不排除已经知晓此书实有三卷,在未取得全书之前未有声张之可能。
猜来猜去,也尽是楚阙知晓之事,只得叹之一声,以手轻抚云涯儿之头而道:“既是如此,想必宝书一时半会也难再现人间,而你不想再与此些山匪为伍,那自也无需强求,随我先行归去,等待时机也好。”
这般说来,倒也极好,只云涯儿突然想得,楚阙不是回了中卢,为何对自己之事了如指掌,且自己并未派人前往通报。为证得已想,便故意问之楚阙,不想楚阙又是脸颊一红,伸掌击来。此刻云涯儿已全然明了,自无需再问,与楚阙一同踏上了那归家之路。
要说这荆襄之地,比之冀州群山,还是富饶不少。返回之时,路边田地已种得许多作物,看之心旷神怡,连日赶路之疲惫,得已缓和。只楚阙一到村口,便抢先归去,并不与云涯儿一同。疑惑之余,也未细想,独自漫步田间,观这久未见得之景。
然,徒步许久,却望不得几人,不免又生疑虑,遂而急返回村中打听。见得邻里数人卧床,这才得知,自己前往黑山之时,刚走不久,村中便发大役。幸而此役病不致死,又得云游神医相救,疫情得以减缓,只仍有体弱之人,尚未恢复,于家中调养。不过问之那医何人,却无人知晓,云涯儿也只得收了请那神医医治楚阙之想。
继而返回茅屋路上,远远望得楚阙早已在门外等候,只不过又换了衣裳,没了双剑,自于心中感叹其竟如此麻利。随即碎步上前,与之招呼。一见得面,楚阙便是一脸疑惑,询问村中发生何事,云涯儿自也不将其拆穿,顺其意而答。楚阙果然惊叹不已,要去谢那神医。
只天下之广,又不知那医姓甚名谁,如今离去已久,如何寻得。说与楚阙听之,却再遭其不屑,“既是神医,自然声名远播,随意打听一二,应当就能知晓。你这村中,尽是随你一同孤陋寡闻之辈,能知神医是谁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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