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现在的萧确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她也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如此固执而冷淡的原因。

在她沉默的当口,萧确已缓缓起身,坐在矮榻对面的一个圈椅上。看上去耐心十足,要等她一个解释。

营帐里十分安静,帐外的篝火将外面走动的人影映在了幕布上,影影绰绰的。夜风偶尔从帐篷的罅隙间吹进来,里间的烛火轻轻跳动。

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期间帐篷的帘子被人轻轻挑开了一角,动作很小心,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但还是被萧确注意到了。

“你的侍女好像对我十分警惕。”萧确看着灵初,“她们这么担心我会对你不利?”

“将军言重了。”灵初没有注意到方才帐外一闪而过的脸庞,神色平静地回望他,“有一件事,想要问一问将军,不知可否?”

“嗯?”萧确微微挑眉。

“我听说修葺长安宫殿一事是由将军的一个属下负责的,算来也有一段时日了,不知道现在进行得怎样了?”

萧确一开始没有听懂,而后明白过来,平静的脸色阴沉了几分:“公主什么意思?”

灵初深吸一口气,语气和缓地道:“原本在都督府叨扰了许久,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所以想着什么时候宫殿整修完毕,好早些搬过去。”

她话一说完,营帐里便出现了良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好一会儿,萧确冷笑着道:“公主还真是避萧某如蛇蝎,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躲开我?”

灵初没有否认。

萧确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吓了一跳,脑子里的弦下意识绷紧了,身子向后一撤,手扶在榻面上,仰头警惕地看着他。

然而萧确只是去长案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后又回原处坐下了。转身的时候看了灵初一眼,眼神里有嘲弄的意味。

“公主似乎很怕我?”

灵初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轻轻垂下了眼睫,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萧确搁下手里的杯盏,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慵懒适意的状态,看着对面的少女缓慢而僵直地重新坐好,双手交叠着放在了身前。

他手肘支在椅背上,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脸上的那道疤,语调也是慢悠悠的。

“让我猜猜,如今你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永嘉公主,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丧家犬,对于当年那个毫不犹豫地被你推下悬崖的裴劭来说,这个时候理所当然地要落井下石,好满足报复你的yù_wàng。你是这么想的吗,公主?”

灵初被说中了心事,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她双手交握在身前,此刻攥得紧紧的,手心里沁出了汗。

“那你会报复我吗?”她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觉得呢?”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萧确没有直接回答她。

过了好一会儿,灵初听到对方低而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什么你就认定了我接近你是不怀好意?为什么不能是我对你余情未了,哪怕你险些置我于死地我也不介意?”

“怎么可能……”灵初惊讶抬眼,想也未想的就反驳他。

哪有这样的人?

萧确看了她片刻,却无意再多解释什么,想到先前的话题,向灵初道:“公主不必再惦记修葺宫殿的事了,别说没修好,就是修好了也劳烦公主在都督府踏踏实实住着。”

怕她没听明白,萧确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你我很快成亲,搬来搬去的公主不嫌麻烦?”

灵初惊得从榻上站起,受伤的右脚猛地踩在地上,一阵钻心的疼。她却丝毫也顾不上,只看着萧确道:“裴劭,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

“你觉得我需要你的应允吗?”萧确低笑了一声,一贯的威势隐藏在那双深黑色的眼睛里,此刻完全地显露了出来,“今时不同往日了,小公主。”

看着女孩越来越白的一张脸,萧确的心里有一种隐秘的快意。他不是擅长把情爱挂在嘴边的人,于是换了一种说法。

“时移世易,公主是聪明人,如今薛氏托庇于长安才得以保全,你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对吗?”

她当然知道。

若非前世的下场已经摆在那里,她也会觉得嫁给萧确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决定。然而此刻的灵初却清楚地意识到,在这样的乱世里,谁都是靠不住的。毕竟连她的亲生父亲都可以拿她去做交易,更遑论是本该恨着她的萧确。

她原本以为可以慢慢周旋,想办法避开这门亲事,结果对方却是步步紧逼,丝毫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灵初轻轻呼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抬起眼睛去看他,同时给出了自己的回应:“你或许不需要我的应允,因为长安是你的地盘,你想要做什么都无人能够阻拦。但长兄如父,我的亲事自然是要经过兄长的许可。就在不久前阿兄答应过我,不论是谁,只要我不愿意他就不会逼我出嫁。”

萧确原本的神色还算平静,然而灵初一提到薛廷他的脸色就瞬间阴沉下来,眼睛微眯,一拂袖打翻了杯盏:“拿薛廷来压我?大魏名存实亡,你哥哥也就是个傀儡,傀儡懂吗!”

碎瓷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萧确冷着脸,那骨子里的阴郁和血煞之气在一瞬间显露出来。

灵初受到惊吓,脸色更白了几分,看他站起身,缓缓逼近到自己的跟前。她想到自己先前过于敏感的举动,按捺着没有后退。

对方倾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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