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将大黑安排在了我的隔壁,说是大黑要求的,我并不觉得奇怪,大黑就是萧明南派来监视我的,他肯定不会离我太远。
后妈用木板托了一火盆和碳过来,放在我的床上,我讶异地看着她,“阿姨,你要干么?把火放在床上多危险啊!”
后妈笑了笑说:“莺子啊,你一直在铭城,你姑姑家吃的好,用得好,你肯定没见过这东西。这是腾床用的,我把这个编框罩在上面就没事了。过一会儿啊,整个床都是热的。”
我看着后妈熟练地把被子盖在编框上,我还担心地掀开被子朝下边看了看。
后妈又笑着出去了,然后给我提了一个暖瓶过来,不一会儿又提了一个盆过来,告诉是尿盆,晚上上厕所太冷了,在屋里解决就行!
后妈一样一样地交代着这种本来应该属于我,但我却一无所知的生活方式,我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被子都是老旧棉花的,一床有几十斤的样子,压在身上感觉翻身都是辛苦。
前半夜床是暖的,我很快入睡了,快到天亮的时候却是冻醒了。无边的寒气像是带着风刀似的在头顶上盘旋,我往下缩了缩,又往下缩了缩,打了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那么几秒钟我甚至怀疑自己活不到天亮!
再无睡意,一个人便胡思乱想起来。如果父亲当年不把我送给姑姑,那么我现在应该已经吃了无数的这样的苦,甚至跟夜月一样,学都没的上。更不要提能遇到于世杰、萧明南,还有今天事业了……
这样想着,我对父亲的埋怨倒是轻了很多,甚至有那么一丝庆幸他把我送给了姑姑,让我有了受教育的机会和今天的一切,又甚至连带着对姑姑的恨意都减少了,父亲说的对,无论如何,我不能抹杀姑姑那一家人对我的改变。在魏家的日子,我是过的小心翼翼,但好在物质生活上不差,最关键的是他们给了我受教育的机会,使我有了飞出去的能力!
天渐渐的亮了,我连身都不敢翻,翻身就意味着要碰到一些凉的被子,但是我又不能一直这样蜷缩着,所以被窝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想起床,一探出脑袋,感觉寒气就要把我吃了似的,我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一时间冻得直想哭!
我或许不是什么具有坚强意志的人,但是还不至于动不动就要哭,可是现在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每根神经都抽搐的发疼,我是真真的要被冻哭了!
下了好几次决心,一咬牙坐了起来,拿起毛衣猛烈地哆嗦着,手差点穿不到袖子里去,万般艰难穿好了上衣,嘴里咝咝的吐着白气,又一鼓作气穿上了裤子,靴子,然后在屋里蹦了起来。
看到暖瓶,想着喝点热水能好一些,于是去拿桌子上的杯子,这才发现昨晚上倒进不锈钢保温杯里的水已经冻成了冰。
我讶异地张着嘴巴,想把冰倒到尿盆里,可发现根本是徒劳,冻的太结实了,目测看不到底,我砸了砸摔了摔,还是倒不出来,暗恨自己应该盖上盖子的,起码今天不至于倒不出来。看到暖瓶,我加了热水进去,一连换了两三次热水才倒出了杯子里的冰,冰几乎已经冻到了底……
天啊!我的天啊!这是发生我卧室里的故事吗?一杯子水,一夜之间,冰冻到底!
我抱着保温杯走出了房门,看到大黑已经起床了,正在院子里逗弄那只拴着的小花狗。而后妈则已经在灶屋烧火了,看到我起来,笑着说:“莺子,起来了,冷吧?”
我夹着脖子咬了咬牙违心地说:“还行!”
“等一会儿哈,我烧好热水,你们洗洗脸!”
话落,父亲也出来了,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对我问寒问暖了几句便去劈柴了。
后妈给我弄好了洗脸水,我便哆哆嗦嗦的伸出手随便哗啦了脸,什么洗面奶,所有程序全免。
因为是在院子里洗的脸,而毛巾却是在屋里的,所以我洗完脸就赶紧往屋里跑。推开房门,只觉得手好像被拽了一下,回头一看,房门的铁扣上沾着一点白色的冰花,我愣了一下,脑中闪过不可思议的猜测,又用手指试着去碰了下那铁扣,然后就在碰触的瞬间,我的湿手指和那铁扣又冻在了一起,我拔下手指,那铁扣上又留下一层冰花!
o!这简直刷新了我二十多年的三观!
怎么会这么冷呢?我的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是和那铁扣冻在一起了,且这个过程是在碰触的瞬间完成的!
我不知道用了多久才捡起来我惊掉在地上的下巴,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家人只有夜星是快到吃饭的时候才起床的,高挑精瘦的身子挑了个肥大的毛衣,夹着脖子跑出来洗脸!
太冷了!这样的日子我不敢想象他们是怎么挨下来的,也就是在此时我突然感觉自己竟然一直都是很娇气的,“生活很艰辛”这几个字也第一次在我这里从文字转化成了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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