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大战开启,汹涌澎湃的灵力匹浪肆虐,仿佛无数发重型炮弹的狂轰滥炸,将清江两岸打击得满目疮痍。隆隆的爆鸣声响彻天地之间,数十里外清晰可闻。
青州城的普通民众犹如从睡梦中惊醒,纷纷仓皇失措的走上街头,仰脸望着悬影桥方向的高空,盯着那平地炸开的巨大蘑菇云,惊得汗流浃背、瞠目结舌:
“怎...怎么回事?什么地方爆炸了?我得赶紧给女朋友打个电话!”
“该不会试验导弹吧?距离城区这么近,太危险了!”
“搞不清楚,我刚刚听出租车司机说,通往悬影桥的路已经被军方封锁了...”
凡夫俗子距离修真界太遥远了,这既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他们的不幸。这些人,就宛若被母亲守护在怀中的襁褓婴儿,无忧无虑,沉醉在太平盛世的美梦之中,浑然不觉这个美好的国度刚刚历经了一场浩劫大难,一场生死存亡。
整片华夏大地,数万万之众,许许多多的普通人为生计而奔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无论导弹试验、地震海啸,抑或天地异象,都只不过是平淡生活中的小插曲,仅够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既不会变成快乐缓解人们的焦虑,更不会变成钞票充实人们的口袋。
什么都没有变,时间还在流逝,生活还要继续。
但在西鲁青州,清江两畔、悬影桥上,却有天师人物在浴血而战,于凶狠的对撞中不断陨落。
御空而行,掌握神通,他们是凡人眼中的神明,至高无上的主宰。但今日今时,却纷纷走向了死亡的深渊。
两方人马全都杀红了眼,拼尽了命,谁也没有丝毫留手。
华夏修真者报仇雪恨,东夷猎妖团困兽之斗,这是一场誓必要将对方斩尽诛绝的恶战!
林宇背负起双手,穿过血雨纷飞、气浪汹涌的战场,面色古井无波,浑身上下纤尘不染。
华夏修真者散漫太久了,只顾修仙得道,不问苍生苦难,甚至很多人达到了“无情无义、无恩无德”的地步。倘若这一战能够杀出封存久远的血性,今日哪怕有所牺牲,有所代价,也完全值得!
鲜血在身边飚洒、咆哮在耳畔回荡。林宇缓缓低下头,盯着脚下在气浪冲击中混杂着冰碴的松软泥土,微微眯起了双目。
这片土地或许不完美,但山河故国、亲人朋友,总有那么一些东西值得用生命去守护。放弃了这些,也就放弃了生而为人的意义。
哪怕武道登峰,睥睨尘世,但却变成了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即便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思?
当铁马冰河入梦,醒来挑灯看剑,诚应知此生无憾,热血未凉...
嘭!
沧海门门主冯沧松摔了过来,嘴角溢血,形容狼狈不堪。
“该死的东夷狗子!日你个仙人板板!”他一改从前的温文尔雅,像个泼妇般放声破口大骂,怒气汹汹,“老子今天非要弄死...”
他一扭头,这才注意到林宇就静静站在身后,当即叫骂声戛然而止,抖了抖衣服上的尘土,表情尴尬的张了张嘴:“林...林仙师...”
林宇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了?”
冯沧松一咧嘴,抹了抹嘴角的殷红血迹,讪讪的回答:“太厉害了,打...打不过!”
林宇有点儿无语,什么化境天师如龙如凤、高高在上,这都是狗屁。天师也是人,打了败仗同样只会像条疯狗似的动嘴皮子嚷嚷,毫无风度可言。
“废物,要你有什么用。”他没好气的呵斥,伸手入怀拽出了一柄巴掌大小的灵剑,迎空一抖蔓延而起三尺长,满脸厌嫌的扔了出去,“去!再打不赢,就把自己砍了!”
这柄灵剑为天岚圣女张碧瑶所赠,由天岚宗主袁落尘这位半神强者精心祭炼的灵器,威能不可小觑。林宇对这东西瞧不上眼,但阿瑶一片好心不忍拒绝,也就带在了身上,没成想今日还派上了用处。
灵剑横掠半空,“锵”的一声顿在地上,嗡嗡震颤作响,散发出道道凌厉的杀伐之气。
“给我了?”冯沧松瞪圆了眼睛,登时欣喜如狂。
半神强者祭炼的灵器,天骄林子轩看不入眼,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价值无法估量的超凡圣品啊!
“谨遵林仙师法旨,看我去斩了那条东夷狗!杀不了他,老冯提头来见!”冯沧松浑身都是劲儿,伸手拽起灵剑,脚踏地面迎空上九霄,恢弘剑光好似接天引地一般倾泻而下,“哈哈哈哈!东夷畜生!受死吧!”
林宇瞧着冯沧松手执灵剑越战越勇,直将那与之对敌的东夷强者打得连连暴退、大口吐血,这才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重新背负起双手,好似闲庭信步一般,继续慢悠悠往前走。
别看双方战况这么激烈,但谁都知道他这位杀神不好惹,那些东夷强者们也全都远远避开,不敢来触霉头。
轰!
一抹黑影倒射过来,在地面犁开一条幽深的巨大沟壑,蔓延到了林宇前方数米远。
浑身鲜血淋漓的铁掌门门主杜升谷四仰八叉躺在那里,狰狞的伤口贯穿前胸,皮肉外翻、血流如注,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爷爷!爷爷!”黎佳倩踉踉跄跄的狂奔到近前,猛地双膝跪倒在地,晶莹泪滴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悄然划过脏兮兮布满血污的俏美容颜,“都是为了我,您都是为了保护我...才...才...”
杜升谷大口吐血,嗓音嘶哑:“